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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除了上课外,宋雪芝也不忘工作,还惦记着把辣椒酱也给做出产品线。
厂子那边张建军给她打过电话,说目前产品线在调试没问题,但她给的配方太辣了,为了迎合本地市场,可能需要做出一些调整。
华国地大物博,各个省口味差别都很大。
为了精准把握市场口味,做出真正有竞争力的产品,宋雪芝下了狠功夫。她利用课余时间,跑遍了首都大大小小的副食品商店、粮油店,甚至托人从外地捎带,一口气买回了市面上能买到的几十种不同品牌、不同产地的辣椒酱。家里的厨房、客厅茶几,一时间堆满了形态各异的玻璃罐和陶罐。
“你这是要开店啊?”宋红梅看着宋雪芝宿舍里琳琅满目的辣椒酱,目瞪口呆。
宋雪芝拿起小勺,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罐子里舀出一点酱,仔细品尝,然后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着:“尝百酱,知优劣嘛。我得研究清楚别人家的口味特点,才能做出更好的。”
她在家里的厨房也开辟了“实验室”,反复调整着自己记忆中的配方比例,仔细到辣椒的种类、豆豉的发酵程度、蒜蓉和姜末的比例、糖盐……每次试验,厨房都弥漫着呛人又勾人的复合香气。
有一次,宋红梅好奇地尝了一口女儿刚熬制好的新版本,刚入口就被那浓郁的酱香和恰到好处的鲜辣惊艳到了:“哎哟!雪芝,你这新酱……做得也太好了吧?又香又鲜,辣得也舒服,比妈在苏城吃过的任何酱都好吃!”她咂咂嘴,又忍不住舀了一小勺拌进饭里,满脸享受,随即又疑惑地问:“不过,咱们苏城人都不怎么吃辣,你这手艺跟谁学的?以前在家也没见你捣鼓过这个啊?”
宋雪芝搅拌酱料的手顿了一下。炉火的微光映着她的侧脸,有些怔然。
她想起前世那个小小的身影,女儿捧着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妈妈,你做的辣椒酱最好吃了!”
为了满足女儿的口味,她这个地道的苏城人,硬是耐着性子跟一位川籍的邻居大妈软磨硬泡,学来了这个融合了川味精髓又稍作改良的秘方。
可谁能想到,最后竟是这个她用尽心血疼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把她推向了深渊。
那深入骨髓的背叛和绝望,即使重生一世,想起来依旧像一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有些低哑:“哦……以前在军区那边,认识一个四川的嫂子,跟她学的。觉得味道好,就记下来了。”她含糊地解释了一句,不愿再多提。
宋红梅没再追问,只是由衷地赞叹:“学得好!这手艺,开个酱园子都够了!”
宋雪芝笑了笑,将那份沉重的记忆埋在心底。
她结合品尝效果,对配方进行了微调,降低了辣度,提升了豆豉和芝麻的复合香气,更符合北方大众的口味,同时保留了鲜香的精髓。
她将最终确定的配方和详细的工艺要求,连同精心熬制的几罐样品,一起寄给了红星卤味厂的张建军。
“张厂长,辣椒酱的辣椒是关键,你亲自去跑原料供应商,签长期合同,确保品质稳定和货源充足……”宋雪芝在电话里仔细地叮嘱。
“放心吧,宋老板!”张建军笑道:“样品我尝了,绝了!比您之前寄来的更好!这味道,肯定能卖爆!原料这块我亲自把关……”
……
与此同时,在距离首都并不遥远的省城。
孟雨薇牵着儿子奕儿,在新建的百货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逛着。
她其实就是喜欢逛,但很多东西并不能买得起。以她目前的收入,过的生活很清贫。
奕儿眼尖,指着食品柜台那边围了不少人的地方嚷嚷:“妈妈!卤味好香,我想吃……”
孟雨薇皱了皱眉。卤味?在她印象里,价格可不便宜。记得之前在军区的时候,宋雪芝就在县城开了一家。
可拗不过儿子渴望的眼神,加上那诱人的香味确实飘了过来,她只好拉着奕儿挤过去。
柜台很干净明亮,穿着统一围裙的售货员正麻利地给顾客打包。玻璃柜台里,油亮喷香的卤猪蹄、色泽红润的卤牛肉、饱满的卤蛋、脆生生的藕片海带……摆放得整整齐齐,有些都是精致的压缩袋包装。柜台后面,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宋记卤味”,旁边还印着“老字号,商场专供”的字样。
“宋记?”孟雨薇心里咯噔一下,一个荒谬又让她极度不舒服的念头冒了出来。不可能吧?
她凑近价格牌一看,心头更是狠狠一抽——这价格,比她记忆中街边摊的贵了不止一倍!但儿子在旁边扯着她的衣角,周围人又都买得热火朝天,她只能硬着头皮,指着最便宜的卤豆干:“麻烦…给我来一包这个。”
售货员麻利地装袋。孟雨薇付钱时,感觉心都在滴血。这够她买好几天的菜钱了!
她拉着奕儿走到一边,撕开袋子,递给儿子一块豆干。奕儿吃得津津有味,小嘴吧唧着:“妈妈,好吃!真好吃!”
孟雨薇自己也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浓郁的卤香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豆干吸饱了汤汁,咸鲜入味,确实……非常好吃。
然而,这美味却像毒药一样,瞬间让她破防了!
宋记卤味!真的是宋雪芝!
那个她曾经极度看不起的女人。今,她的卤味店居然开进了省城最高档的商场!成了“专供”!价格还这么贵。
而自己。
被所谓的“亲生父母”认回孟家,本以为苦尽甘来,结果呢?她在这个家像个外人,甚至不如外人,亲生父母的心依然偏着那个鸠占鹊巢的孟倩丽,把她当佣人使唤,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孟倩丽的生活起居!孟倩丽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穿着漂亮衣服,用着高级化妆品,而她孟雨薇,穿着旧衣服,吃着剩饭,还要忍受孟倩丽颐指气使的刁难!
凭什么?!她才是孟家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孟倩丽转?连她辛苦生下的儿子奕儿,在这个家也得不到多少关爱!
巨大的不甘和怨恨让孟雨薇心里逐渐扭曲。
她开始怀念起周卫东,这个曾经真心待她、给她安稳的男人。
她开始疯狂地打听周卫东的下落,可自从那次调离后,周卫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她找不到他,连最后一点依靠都失去了。
她迫切地想嫁人,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家,想摆脱这种寄人篱下、被当作佣人的日子!可是,以她现在的境况——带着个拖油瓶儿子,在孟家毫无地位,名声也因为之前的纠葛不太好——她能找到什么好男人?
那些稍微有点条件的男人,一听她的情况,都避之不及。
她失魂落魄地带着奕儿回到孟家。一进门,就闻到熟悉的卤香味。只见客厅茶几上,赫然摆着好几大袋和她刚才在商场买的一模一样的“宋记卤味”!
孟父孟母正坐在沙发上,孟倩丽则像个女主人一样,拆开袋子,挑拣着里面的卤牛肉和猪蹄,吃得一脸满足。
“哟,回来了?”孟倩丽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手里提着的、装着可怜半斤卤豆干的小袋子,嗤笑一声,“出去半天就买了点这?喏,爸妈单位今天发福利,一人一大袋呢!味道真不错!到底是进商场的牌子货!”她故意把“牌子货”咬得很重,炫耀般地又拿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孟母也随口道:“雨薇啊,厨房还有点剩饭,你自己热热吃吧。这卤味是单位发的,不多,就不分给你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孟雨薇站在那里,手里攥着那袋廉价的豆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孟倩丽得意洋洋的脸,看着亲生父母无动于衷的表情,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席卷了她。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连亲生父母单位发的福利,都没她的份!
就在这时,孟母又开口了,这次是对孟倩丽说的,带着明显的讨好和期待:“倩丽啊,明天你王阿姨给你介绍的那个王科长,约好了下午在华侨饭店咖啡厅见面。人家可是市商业局的科长,年轻有为,家里条件也好,你可得好好把握!打扮漂亮点!”
孟倩丽矜持地点点头,眼里却闪着光:“知道了妈。我上次那件新买的羊绒大衣正好可以穿。”
她想起之前远远见过的厉承渊,那挺拔的身姿、冷峻的眉眼和迫人的气场,让她至今难忘。见过那样的极品男人,她对普通男人更看不上眼了。
这个王科长,据说长得还算周正,家世也配得上孟家,是她目前接触到最好的选择了。倒也勉勉强。
孟雨薇听着她们的对话,紧紧攥住拳头。
她绝不甘心看着孟倩丽踩着她,嫁得如意郎君,继续当她的公主。
她要抢过来!
孟雨薇垂眸,几缕碎发散下来遮去了她眼底的阴冷。
既然找不到更好的男人,那孟倩丽看中的这个王科长,凭什么不能是她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