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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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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茅草盖顶的旧凉亭内,里面站着一个人,他压低斗笠,披着的黑披风被风吹拂而发出噗噗的声响,手中一把古剑时隐时现,英姿飒爽,别具一番侠客的气魄。
    凉亭的前面,一片绿油油的空地,延伸着一条若有似无的老路,它依稀可以看出是昔日的官道,只是日久没车马践踏,这才被野草渐渐侵占,仅剩一条小路。凉亭的后面则是一片茂盛的树林,郁郁葱葱沿山而起。此处实乃通往那处小镇的必经官道,当官者、权势者、嚣张者、目中无人者、名望者都喜欢大摇大摆地走这种大路。感谢大地,此处宽广通风,清风阵阵,颇为清爽,的确是个等人的好地方。
    已是午时,凉亭的周围非常安静,烈日当空,银光闪闪,甚为强烈。
    “他奶奶的,知道这大道都这么样难走,当初走捷径算了”
    四个穿着怪异的人踏着悠悠青草由远而近地由中间的小路走来,看似不疾不徐,其实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走近了凉亭。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西番僧人,一个又矮又胖又圆脸;一个又高又瘦又尖嘴。另外的两人,一个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文质彬彬但脸色如白蜡、仿佛贫血似的,不男不女样的病书生;一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肩上背着一把刀和一个大包袱的大汉,他却是给人一种傻乎乎的感觉。
    圆脸和尚看见凉亭,登时一阵欢喜,犹如在沙漠中遇上水一样,笑呵呵道:“他奶奶的,走了这么久,总算有个歇脚的地方了。咱们到凉亭里歇一歇。这天真是热死人”其实他走得并不比其他人远,只因他的体积比其他人大一倍,反而走得更累而已。
    他的声音特别响亮,能传得老远,想必内功也不弱。
    傻大汉一听之下,呵呵傻笑道:“好,真好,咱们该歇歇了。这太阳真是太烈了,看我这全身都是汗”说着,猛地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肌。顿一顿,扯好衣服,黯然失色,不停地摇头道:“不行,不行,王爷知道会骂我们的,咱们还是赶路吧”
    病书生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娘里娘气的像极了一个女人在笑,笑了一阵,便道:“你不说,王爷怎么知道呢,傻啊”。
    圆脸和尚瞥了傻大汉一眼,看向病书生,笑道:“他本来就傻,你又不是不知道”。
    瘦和尚环顾周遭,树在山上,周边全是草丛,确实只有那座凉亭最合适了,就说道:“咱家看咱们就在那里吃点干粮吧,亭内应该很不错”
    对于凉亭中那个背对着他们的人,他们已有了主意,不管是敌是友,将他赶走,不肯走就直接杀了。总之,他们可不想和一些不相干的人聚在一块。
    病书生眼珠一翻,看向傻大汉笑道:“阿呆,你把包袱拿过来,去把亭里的人赶走”
    “哦!”傻大汉点头,应了一声,立时将包袱脱下,给病书生扔了过去,纵身一闪,人已走到亭前,好快的身手。
    病书生伸手接住包袱,看着傻大汉移动的身形,不由问道:“你们说,咱仨联手能打得过阿呆吗?”其实他心中有数,那就是一定打不过。
    瘦和尚眉头一蹙,低声道:“听我师傅说,阿呆的刀法诡异非凡,内力更是深不可测,恐怕咱仨只有受教的份”
    “人啊,书生叫我把你赶走,你快走吧”
    阿呆叫着,当即抱拳对亭里的人深深一鞠,像是很懂‘礼貌’的样子。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凉亭里的人应道,其实他就是柳正风,已在这等了一天一夜了。
    阿呆抬手抓抓头皮,纳闷道:“当然是跟你啦,这又没别人,我还能跟谁说话?”顿时眉毛一提,傻笑道:“你这人真傻。这都听不懂”是啊,这儿就柳正风一个人,不跟他说话跟谁说话,这只有傻子才听不明白了。
    柳正风微微一怔,不由暗地自嘲:“是啊,我怎么问那样的问题呢?”继续应道:“在下在这等四位一天一夜了”
    阿呆都被问糊涂了,挠着脑袋一阵苦想,不禁问道:“你真傻!咱又不是亲戚,你等我们干啥?难道你不怕晒吗?”
    柳正风一听之下,纳闷了:“难道我又说错话了吗?今日一连被人家说傻,真是可恨可怒”
    “阿呆,你到底在干嘛?叫你驱赶个人都磨磨唧唧,信不信我回去告诉王爷,说你办事不力”病书生看着阿呆这般磨叽,太阳又晒得很,早已不耐烦了,不由大声喊道。
    阿呆听着这话,大吃一惊,不管三七二十一,登时出手往柳正风的后背抓去。他此刻只想把这个人从亭内扔出去,以免被病书生告诉王爷说他的不是。
    柳正风正在恍惚间,怎料阿呆突然出手,顿觉背后被袭,立时反手压制披风,闪身避开,动作快极了。却闻一阵簌簌的声响,披风已被撕下了一块,不由大骇,暗道:“这人好快的手法”。就在这时,却见一只爪形的手如影随形地朝他肩膀抓来,动作非常之快。
    柳正风怎敢怠慢,立即以剑鞘架开,对手一连攻击,一招快过一招,但他的速度也不慢,把对方的招式一一化解,片刻攻守自如。
    双方手脚齐来,攻速非常快,一眨眼就折了二十数招,竟打个旗鼓相当,一时难定输赢。
    阿呆登时往前推出一掌,随即退出亭外,心知许久不遇这样的高手了。看着面前的柳正风,脑内不由泛起一种疑问,破口而出:“你这人!我好像认识你,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虽然柳正风戴着斗笠,但在过招的时候,他隐约窥视了对方的相貌。
    柳正风闪身避开掌风,听着这问话,猛地一怔,立马抬头将面前的这个人仔细一看,竟把此人给认出来,忍不住又惊又喜道:“阿呆,怎么是你,我是你家姑爷,你不记得了吗?姑爷!小姐姑爷!”说着,顺势将斗笠解下丢在一边,将自己的相貌完全暴露。心想:“这次本想帮义兄等人一个忙,无意中却替婆婆寻回了阿呆,真是一举两得!天意啊”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姑爷!姑爷!真的是姑爷。你怎么知道我们到这来啊!小姐叫你来接我吧,是不是?”
    阿呆将柳正风上下打量,确定以后,欣喜若狂,一下子扑上来把柳正风抱住,抱得紧紧的,像是怕这个男人突然走掉。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算什么回事?
    柳正风一阵尴尬,轻轻地将阿呆推开,正色地看着他道:“好啦!好啦!放开我,现在我有事跟你说”他当然不想别人看见他俩这般亲热,但是能看见的已经看见了。
    阿呆一脸欢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喜道:“姑爷,我三个兄弟在那呢,我给你介绍介绍”说着,就转身对胖、瘦和尚和病书生喊道:“你们都过来啊,这是我家姑爷,我家姑爷,快过来看看”
    阿呆无惧无畏,边喊边将柳正风往亭外拉着走,看他的兴奋样,像是捡了金银宝似的。
    柳正风当然知道阿呆没有亲哥哥更没有亲弟弟,一定是在江湖上结交的,或是被人家忽悠的,但他已猜到这定是九王爷的手段。
    圆脸和尚刚才看着他们打完又相拥就纳闷了,现在一听更是疑惑不解,不由嘀咕道:“什么姑爷,怎么没听说过,连王爷都没提起”
    这太阳实在太烈了,若不是他们不想碰见任何人,早就去把亭里的人给扔出亭外。
    病书生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边打量柳正风边质问道:“不知阁下何人,岂能捉弄一个傻子”就见此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皮肤阳光,凛然正气,令人好生喜欢。
    “在下的确是他家姑爷,何来捉弄二字”柳正风坦然一笑,振振有词地说。他说的本是真心话,自然不须心虚,更何况他相信自己这一身武艺足够对付这三个人。
    阿呆坚信不疑,解释道:“他真是我家姑爷,我认得他,几天前他还陪我玩过呢。不信你问我家小姐”,忽然想起小姐,不经意地又对柳正风追问道:“姑爷,我家小姐呢?我娘呢?怎么不见她们!我都好几天不见她们了”他急于想知道母亲的下落。
    病书生等人听着,不由一笑,心想:“这个傻阿呆,与我仨在一起一年多了,他什么时候见过他娘了,还说几天不见”
    阿呆何止几天没有看见她们,应该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吧。
    “别急,等我办完事,我就带你去见她们怎么样”柳正风对阿呆笑了笑,安抚道。
    阿呆听着大喜,立马点头,他对姑爷的话深信不疑,他相信很快就能见到母亲。
    瘦和尚疾步而来,双眼如恶狼盯住猎物一般地往柳正风的上下打量后,当场喝道:“你到底是谁?再不说,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把你杀了”心想:“此人如此年轻,料他也没多大能耐,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圆脸和尚跟在瘦和尚的身后而来,立时附和道:“是啊,再不说,我们可不客气了”说着,当场跨开马步,做好随时出手的样子。
    “我真乃阿呆姑爷,信不信由你!我来此,只是想劝你们回去,告诉九王爷及你们的大汗:别干斩草除根的事,给别人留一条路亦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命只有一次,好之为之”柳正风轻描淡写般的说着,但字字掷地有力,已然将其三人震住了。
    圆脸和尚愕然,怔了怔,脸色陡变,冷笑道:“哎呀,不跟你来真的,你还嚣张起来哦。我这就要你死得很难看”说着,立时运气朝柳正风打来一掌,距离很近,掌风也强。眼看掌就要打到柳正风的身上了,但人忽然间消失于眼前不见了,就连他身边的阿呆亦不见了。
    单单听见掌风‘乎’的一阵,打得前面的杂草直弯腰,威力着实不小,比起梁威毫不逊色。不过,在平地上柳正风的步法更加自如,身形更快,应付起来倒是轻松些许。
    “这掌力果然够吓人的”一阵声音莫名其妙地由圆脸和尚的背后响了起来。
    “此人的武功诡异,想必有点名堂。幸亏他没偷袭”圆脸和尚暗自庆幸,却已然被吓得后背都出汗了,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转回身来,面对着柳正风,故作镇定道:“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那般嚣张”但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正风,深怕他突然出手偷袭,自己应付不来。
    阿呆骤然闪身挡在柳正风的身前,怒对圆脸和尚喝道:“你打不过我家姑爷的,若再动手,我可就打你了”
    圆脸和尚大吃一惊,深知阿呆一旦出手,别说自己,就是他仨也未必能打得过,一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瘦和尚登时狠狠盯着阿呆,大喝一声,威胁道:“傻子,你到底是帮谁。休怪我告诉王爷,让王爷处置你”其实,他并不知道阿呆为何怕王爷,仅仅知道阿呆很怕王爷而已。
    想起九王爷对自己种种的威胁逼迫,阿呆登时被吓住了,他惶恐不安地躲到柳正风的身后去,暗地里用眼偷偷瞄他们,心里甚是不服气。
    一瞬间,柳正风脸色变得很深沉,眼神如一道极有穿透力的光芒般瞪视着他们,厉声正色道:“话,我从来不会说第二遍的,倘若你们不想死,最好现在就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以免在下真的对你们下狠手”
    “吓唬谁,单凭你,只怕不够格吧”圆脸和尚,瘦和尚,病书生三人异口同声而道。他们心里的想法都一样:你年纪轻轻,就算你武功再好再奇再强亦难抵我等三人联手吧。
    柳正风仰视一下悬在天空上的烈日,淡然道:“不相信就来吧!何必浪费口舌”他可不喜欢被晒,更何况从这儿回小镇尚需一点时间,晚了怕天黑之前都赶不回去。
    “好!竟然你这么有把握,咱们就来分高低吧”病书生媚笑道。这样正合他意,因为他有好几天不杀人,正想杀个人,过过瘾、治治手痒。
    柳正风对着阿呆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嘱咐道:“阿呆,你且回亭里坐着,等会儿我带你去见小姐与你娘”他当然不想劳烦阿呆动手,更何况阿呆傻头傻脑根本不合适。
    阿呆本来还有什么顾忌,现在听柳正风这么一说,一想到能见到母亲,一切都风消云散了,欢喜得很,如孩童般地叫着:“好啊,好啊。能见我娘咯”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姑爷,那我到那边睡觉去。等一下你记得叫我,一定要叫我哦,不许丢下我哦”
    “不会!姑爷说话算话,快去吧”柳正风笑笑道。
    阿呆听了这话,才放心地往凉亭的倒影处走去,无忧无虑地睡下。或许他真的很累了,需要休息。
    瘦和尚看着阿呆走开,不由气愤道:“他娘的,这个傻子真的被人忽悠了”
    “我不信,咱们没有了阿呆,连个人都应付不了。若被师傅他们知道,定然被训的”病书生低声道。其实,他真的没有把握,他刚才看见柳正风与阿呆交手了,知道柳正风的武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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