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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回来,江奶奶坐在藤椅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膝头的手帕。
江屹蹲在她面前,看着老人眼底深藏的红血丝,轻声说,“奶奶,要不您在家歇着,我……”
“我得去。”江奶奶打断他,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那是我女儿,我得亲自问问,他们把我闺女弄哪儿去了。”
江屹没再劝,扶着奶奶上了车。
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火葬场门口,江奶奶攥着江屹的手,脚步虽缓却步步扎实,银白的发丝在风里微微颤动。
接待室的负责人见来的是位老太太,起初还带着敷衍地笑。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
江奶奶没说话,只示意江屹递过鉴定报告。
她看着负责人,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情绪,“我女儿江月,上个月在这里火化的。你们说流程严,可这骨灰,不是我闺女的。”
负责人脸上的笑僵住了,拿起报告飞快地扫了几眼,又恢复了那套说辞。
“不可能!我们这儿编号、登记、封存全程录像,绝不可能出错!”
“那你解释解释,”江屹将殡仪馆的交接单拍在桌上,“殡仪馆说接的就是你们标注的江月骨灰,现在验出来不对,问题出在哪儿?”
负责人的胖脸涨成了猪肝色,搓着手支吾半天。
许是发觉江屹是那个不好惹的,他忽然转向江奶奶,语气软了下来。
“老人家,可能是装盒时不小心弄混了……都是骨灰,看着也差不多……我们愿意多赔点钱,您看……”
“钱?”江奶奶猛地站起身,拐杖在地板上敲得邦邦响,“我女儿的骨灰被你们弄没了,你跟我谈钱?我江家还没穷到要靠女儿的骨灰换钱!”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负责人吓得往后缩了缩,脸色也跟着微微发白。
江屹扶住奶奶,眼神冷冽地盯着负责人,“调监控,查记录。烧骨灰那晚是谁值班,流程怎么走的,一步都不能少。”
负责人额头冒汗,手忙脚乱地翻档案。
“那晚是小张值班……”他拨通电话,嗯嗯啊啊说了几句,挂断时脸色惨白,“他说……后半夜换了李叔,可这记录上没写……”
“监控。”江屹步步紧逼。
“监控……那天设备维护……”
“维护?”江屹周身灵力微动,无形的压力让负责人腿一软,“我姑姑出事那天,你们的监控正好维护?”
负责人不自觉后退撞在文件柜上,文件散落一地,他慌忙去捡,指尖抖得厉害。
江屹上前一步,无形的气场压得负责人几乎喘不过气。
“设备维护?换班没记录?”他字字如钉,压着人问。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今天你要么拿出监控,要么说出谁换了班,要么……”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散落一地的文件,“咱们就报警,让警察来查你们这‘万无一失’的流程。”
负责人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衣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江奶奶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却莫名让人心里紧张。
“我闺女走得蹊跷,现在连骨灰都没了下落。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火葬场的影子拉得很长。
暮色缓慢而沉重地覆盖整个天空。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压抑感,连风都裹挟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湿气。
与此同时,乔青璃的书房里,只点着一盏青瓷台灯。
她坐在梨花木书桌前,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她素白的指尖和摊开的古籍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她一页页翻过泛黄的纸页,动作轻柔。
忽然,她的指尖停在一行古字上。
烛火摇曳中,那行字清晰可见。
“尸身若遭封印,魂灵受阻,骨灰气脉紊乱,纵至亲亦难辨识,易与他骨相混……”
乔青璃抬眸,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指尖在“封印”二字上停留片刻,眸中清冷的光渐深。
古籍上的记载与江月魂识模糊、骨灰被换的异象恰好吻合,显然有人在她死后动了手脚。
她将书卷合上,起身走到窗边。
夜风卷着花香穿过纱窗,落在她素白的袖口上。
要找到真相,必须先找到被调包的尸身。
可江月已死,生机断绝,寻常占卜之术根本无法定位。
乔青璃取出符纸,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符纸化作青烟腾起时,两道熟悉的身影已立在书房中央。
黑白无常再度出现。
“想请二位相助占卜。”乔青璃转身,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江月的尸身被人动了手脚,我需知晓其所在方位。”
白无常闻言皱眉,“生者有气,死者有灵,可她魂体受损,灵息微弱,怕是……”
“我知不易。”乔青璃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这是江月生前常戴之物,或许能借其残留的气息定位。”
这玉佩还是江奶奶给出来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黑无常接过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的裂痕。
“试试便知。”
他与白无常对视一眼,同时结印。
两道黑色的阴气自他们指尖溢出,缠绕着玉佩盘旋上升,在空中凝结成一团模糊的雾气。
大约过了几分钟,雾气渐渐凝实。
雾气中渐渐浮现出破碎的画面,阴暗的仓库、室内冷白的雾气,一具和江月鬼魂相似的尸体被放在正中央……
画面转瞬即逝,最后定格在一串模糊的门牌号上。
“是城西旧仓库区。”黑无常散去阴气,玉佩落在桌上,“具体位置需自行探查,阴气干扰太重,只能看到这些。”
乔青璃颔首,“足够了。”
白无常拱手,神情严肃。
“那处阴气极重,行事需多加小心。”
玉佩轻飘飘落在了桌子上,被乔青璃再度握在手心。
玉佩上还残留着刺骨的寒意,显然江月的尸身被藏在极阴之地。
她走到桌前,铺开城西地图,指尖落在仓库区的位置,眸色深沉如墨。
看来,是时候去会会那位藏尸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