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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书房的灯光亮到后半夜。
得知姑姑死因有异后，众人当即将调查中心转移到了那起车祸上。
被叫来帮忙的晋霄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推到桌上。
他眉宇间带着难掩的疲惫，“所有能查的都查了，刹车系统老化导致失灵，现场没有第二辆车的痕迹，目击者证词也对得上，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楼蔺宸指尖点在一页调查记录上，神情若有所思，“你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比如刹车上的细微划痕，或者现场少了什么东西？”
“我让技术科反复检查了三遍。”
晋霄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刹车片磨损程度符合行驶里程，现场除了死者的手提包，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也没有缺失的痕迹。”
这件事本来就是当作正常交通事故处理，因此就算想着手调查，也没有太多资料可供他们参考。
江屹坐在一旁，指尖在卷宗上划过姑姑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温婉，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在他闯祸时偷偷给他塞零花钱了。
他攥紧拳头，灵力在掌心微微发烫，“不可能，一定有哪里漏掉了。”
乔青璃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夜风卷着湿气涌入，吹得窗帘微微晃动。
她从袖中取出两张泛着幽光的符纸，指尖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常规手段查不出，就只能找熟人了。”
符纸在空中化作两道青烟，落地时凝结成两个熟悉的身影。
黑无常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许久不见啊几位。”
白无常站在另一侧，也是淡淡点了下头。
书房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晋霄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被楼蔺宸按住肩膀。
“无事。”
乔青璃语气平淡，“麻烦二位把江家已故的江月女士请过来，有要事相询。”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直接答应下来，随后身形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虽说和乔青璃合作过，也看了不少奇异景象，可每次身临其境的时候，晋霄心中难免生出些不真实感。
没过多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江屹的姑姑江月穿着生前最喜欢的米白色风衣，头发一丝不苟，只是脸色白得像纸，脚不沾地地飘在门口。
她看到江屹时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小屹？你们怎么把我弄回来了？下面刚开了家新开的奶茶店，我正排队呢！”
“姑姑！”江屹猛地站起来，却在触及她衣角时扑了个空，指尖只碰到一片冰凉的虚无。
江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却径直穿过他的身体。
她自己也愣了一下，而后啧了声，“忘了我现在是鬼了。说吧，找我回来干嘛？不会又是你闯祸了，叫我和奶奶说情……”
乔青璃打断她的絮叨，“江女士，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江月皱起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神情透着些茫然。
“就……开车的时候突然刹不住车，然后撞上护栏了啊。怎么了？”
“出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异常？”楼蔺宸追问。
“异常？”江月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好像没有……脑子有点懵，好多事记不清了。”
江屹刚要再问，就被姑姑一把“抓住”胳膊。
虽然实际上还是抓不住。
“说起来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江月突然提高声音，语气里满是委屈。
“我死了这么久，你们也不多烧点钱给我！”
“下面物价涨得比火箭还快，一杯奶茶要几十亿冥币，我那点家底早就花光了！”
她飘到江屹面前，手指戳着他的额头，
就算还是戳空了，也不耽误江月碎碎念，“现在地府卷得厉害！隔壁的李太太每天都能收到儿孙烧的别墅跑车”
“我呢？连个单间都租不起，只能睡桥洞！昨天还有个老鬼抢我的被子，说我一个新来的不懂规矩！”
江屹听得目瞪口呆，晋霄更是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还有啊，”江月越说越气，飘到书房中央转圈，“我生前好歹也是江家大小姐，现在倒好，去地府银行取个钱都要排三小时队。”
“那些鬼差看到我账户余额，都用看穷光蛋的眼神瞥我！小屹你赶紧让家里给我多烧点钱，顺便烧几套限量版包包，我在下面都被别的女鬼嘲笑土气了！”
乔青璃看着抱怨的江月，眉头微蹙。
死者对生前事记忆模糊，要么是魂魄受损，要么是被人动了手脚。
江月还在念叨着下面的物价，浑然不觉自己的死有什么不对。
江屹听到姑姑的抱怨，连忙解释。
“姑姑，我们烧了很多啊，每次都烧了不少冥币和纸扎的东西，怎么会没收到呢？”
江月一听，更生气了。
她飘到江屹面前，气鼓鼓地说，“你别骗我了！我一分钱都没收到！要是收到了，我还至于睡桥洞吗？”
这一下，不仅江屹愣住了，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
好好地烧了东西，怎么会没收到呢？
乔青璃看向黑白无常，这种事太冷门，在场比较懂得也就这两个鬼。
她也了解一些，于是询问，“你们那边核实过了？”
白无常二话不说，直接召出记录册，翻到写着江月名字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寥寥几次的确少得可怜。
“记录没错，若是真的烧了许多，那只能是烧纸的环节出了问题。”
黑无常在一旁补充，脸色也没了一开始笑嘻嘻的样子。
真要是出了错的，这也是地府的纰漏，自然不是小问题。
乔青璃沉吟片刻，和黑白无常低声讨论几句后，才得出了结论。
“通常来说，要么是烧纸的时候念错了逝者的名字，导致阴差送错了地方。”
“要么就是……”黑无常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
“是什么？”江屹急切地追问。
白无常接过话头，语气严肃。
“要么就是坟里的尸体不对，不是逝者本人，那烧去的东西自然就到不了逝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