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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殿。
皇后进来后脸色极其难看,宫女纷纷避开,顾旭尧跟在后面,皇后坐下后他便直接跪下了。
皇后冷眸盯着他,问:“你刚才为何要说那么重的话?你大舅本来就是个武夫,没脑子的东西,你现在抄他的家,还把他贬为庶人,他那爱炫耀爱面子的脾气,出门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顾旭尧脑子清楚得很,回答:“母后,临渊王的判决直接是死刑,相比之下,抄家贬为庶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父皇若不是念在袁家这么多年来忠心的份上,不是看在我和母后的份儿上,你以为他会这么痛快答应吗?大舅早就人头落地了。”
皇后知道是这样,但是心里还是难受得紧:“那你也最起码不该抄家,他就喜欢那点钱,现在贬为庶人,又没钱,以后还不知道有多难过!你大舅是袁家最辛苦的,年轻时候你外公外婆走得早,就全靠他养活我们,若非他借银子送我入宫,我哪有今天?”
“你可必须把你大舅给记住了,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袁家的今天。”
皇后说着是一脸的悲伤,止不住的心酸。
顾旭尧点头:“母后,我会记得大舅的恩德的,可若今日我判决太轻,父皇对我也不会满意的,父皇最厌恶拉帮结派,更何况大舅这还是通敌叛国之事,根本不可小觑。更何况,临渊王现在还不打算放过大舅,我们必须防范着他。”
闻言,皇后脸色更是难看,一双眼阴毒又冷漠:“好,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沈风华的美食城不是快修好了吗?那就让她半途而废!”
临渊王府。
顾薄渊回来之后就有几分闷闷不乐,沈风华从后面抱住他,安慰道:“没关系,起码他们也元气大伤了。”
顾薄渊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捧起她的脸,道:“打蛇若是不打死,就很容易被咬。以后我们得多加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沈风华点头,顾薄渊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大雨倾盆,十分嘈杂。
后半夜时,沈风华忽然惊醒,望着黑漆漆的夜,她下意识往顾薄渊怀里钻。
顾薄渊很快醒来,感受到她在怀里发抖,温暖的大手覆在沈风华的脸上,问:“华儿,怎么了?”
“我梦到父亲满头是血的站在我面前,我喊他,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身上的伤口在流血……”
沈风华嘤嘤的啜泣着,想着方才可怕的梦,脑海里满是父亲临终前那微微惊恐又痛苦的表情。
父亲是在怨恨沈风华没有给他药么?
沈风华扶额,青丝散下,遮挡着她疲惫的眉眼。
她从四岁起,总是做梦,时好时坏,但是从十四岁后,就开始频繁做噩梦,每次都是虚无的鬼神,让她身体疲惫。
但是每一次噩梦后,她似乎都有些水逆。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父亲了,沈风华深呼一口气,顾薄渊将她圈在怀里。
忽然,一声高喊划破宁静:“不好了——王爷——美食城坍塌了!”
沈风华心里一慌,扶额,呼吸急促。
雨夜里,沈风华打着灯笼也看不清暴雨倾盆后的景象,唯一看到的就是坍塌的房屋,还有受伤的人。
所幸都伤得不重,因此没什么好担心的。
顾薄渊问:“负责修缮房屋的人呢?找来。”
不多时,来人好几拨,纷纷摇头,没有见过,沈风华摸了摸鼻子,心里还是有点慌,却没个头绪。
顾薄渊劝道;“我们先回去吧,等天明了,雨停了,再来勘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风华皱眉:“我就在这里等着,天亮之后,让人把这里围起来,我要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风华事先看过设计图纸了,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设计图纸还是表哥拿过奖的,当初成为京都第一古建筑,她是亲眼看着美食城的落成的。
她直接怀疑有人搞鬼,大雨会冲掉很多痕迹,发生这么严重的坍塌,势必会引来民众围观,她不能让人破坏了现场。
夜半初冬的风很是寒冷,沈风华却执着的立在大街上,顾薄渊给她撑着伞,看她脸色严肃,一言不发,知道她心思沉重。
“华儿,别想太多,等天色明了,一切自有定论。”
沈风华没有作声,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自己终究太过仁慈,所以才会让狗反咬一口?
风雨时不时会落在她肩上,吹拂到她脸上,她岿然不动,藏在袖子里的手时不时会捏紧。
好容易熬到天亮,临渊王府的卫队将现场围个水泄不通,按照她的意思用红绸带在外圈围住禁止线,美食城占地超过十条街,四面八方都受到了不同的破坏。
天色大明,暖阳升起,沈风华等到暖阳晒干地面,已经是辰时。
沈风华一脸坚定的看着干燥的地面,她带着一群画师和笔录,一边走,一边做记录。
“先去西北角。”沈风华首先看到的就是西北角房屋坍塌,到了西北角映入眼帘的就是顶梁柱最底端被腐蚀了,但是木头却是全新的,她拿出镊子,夹了一块放进青花瓷瓶里,轻声道:“木头根部有黑色,闻起来有轻微的烧焦味,不是虫子腐蚀,画师,把现场细节给我画出来。”
“其余人,跟我来。”沈风华往前走,其余木头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同样的侵蚀,她把采集的木头样本扔进空间,让帝鸣尧进行化验。
结果帝鸣尧给出了一个答案:是稀释的硫酸。
沈风华一下就愣住,果然有人找茬!
好,好得很,既然有人找茬,那就让他死!
但是当她走到北方正中的时候,发现这最贴近“郊区”的地方,木头居然是陈年的木头,还是那种快被蛀虫吃得七零八碎的。
“画师,画下来。”
沈风华同样采集了部分样本,放进二号青花瓷瓶。
再去东北角,支撑楼板的木头居然都是十分轻薄的木板,她看着都不知道人踏上去会不会倾塌,当她准备踏上去,顾薄渊直接拦住了她,轻声道:“我来。”
顾薄渊一步步走上楼梯,原本十二阶,却走在第九阶的时候,木板忽然断裂,直接从中间破开,顾薄渊赶忙跳下。
沈风华看着断裂的木板,脸色难看至极,轻声吩咐:“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