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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美云不想事情闹大,所以是在天明之前人比较少的时候敲的鸣冤鼓,这时候也不过偶尔有几个早起走动的商贩。
想不到的是,那几人看清楚是她,高声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还有几个婆子,看到她清清瘦瘦的身影在清晨的微风中摇曳十分的心疼。也不顾是在衙门口,都提着鸡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要不要她们帮忙。还说那日在德仁堂的事情她们可都是人证,她们愿意留下来给她作证。
面对大家诚挚的关心何美云没办法,只能够将自己的打算说了。那几个商贩在不远的地方听了经过,什么也没说的走了。何美云松了一口气,就怕围的人太多到时候闹大就违背初衷了。
“这样的爹娘早点断了也好,可怜的孩子啊……”一个婆子叹气道。
“何大夫你别怕,咱们的县丞大人明镜高悬,定然不会委屈了你。婆婆这就去找当日的人证,咱们给你做主,你别怕!”另外一个提着鸡蛋去卖的老婆子轻言细语的安抚着,见她的眼角红红的嘴唇紫紫的,气得心肝肺都在疼。
无论何美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这孩子委屈,都这样了还百般忍让,跺了跺脚离开了。她一定要多多的找人来,把那个做妖的老婆子狠狠的揍上一顿。
有了几个商贩和婆子们的奔走相告,还没等到将何正这个当家人请来,衙门口就乌泱泱的围了一片的人头,都在高声的嚷嚷把那个老妖婆狠狠的打一顿。请县丞大人明镜高悬,让何大夫与这一家豺狼虎豹断了关系。
自家的老婆子被关进了大牢何正怎么会不知道?但是都快第五日了,也没见他来看过一次,显见得这人是有多凉薄!
何正此时被官差抓着还满脸的愤然,说那都是自家的老婆子做的蠢事,跟他没关系,要打要杀都是那老婆子的事,抓他干什么之类的。
几个去请人的官差知道何刘氏不是个东西,对她没好脸色,但刚开始见到何正的时候他们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却没想到这个老男人更不是个东西,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也不肯好好跟他们走,没办法只能动粗,直接将人给捆起来一路拖行。
本来就不满的何正更是嗷嗷叫唤,一路嚷嚷说他们官府虐待老百姓,说他们官府杀人不讲道理。最后说得更难听,说是不是何美云那小贱人给他们县丞大人吹了枕边风,这才要拉他们就无辜的老百姓开刀。
结果他的话都还没说全,好死不死的被那天德仁堂打何刘氏的那个老婆子听了个正着!
这下可好,那老婆子直接抓着篮子里的鸡蛋“咣咣”的就砸了过去,“你个没良心的畜生!再敢乱说,就让何大夫将你们一家都都抓到州府去统统砍了脑袋!”
见有这个老婆子先出手,其他早就卟吩的人也没了顾忌,都开始烂菜叶子土疙瘩尽往何正身上招呼。而拖着人的两个衙役也不说阻拦,只是躲闪着那些砸过来的东西,避免打到自己的身上。
何正被砸得头晕眼花满眼的星星,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才来怎么就惹了老百姓们的愤怒?还有他们说什么抓到州府去砍脑袋?一个小小的县丞就算是被女人吹了枕头风,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除非他的官帽子不想戴了!
当时德仁堂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过几句,不过都被他漫不经心的左耳进右耳出了,此时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了公堂上,县丞大人惊堂木一拍,本就被砸得头晕眼花的何正脚下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刚刚他在外面的时候还呵斥着老百姓,还耀武扬威了一阵,如今面对着左右的杀威棒,他也只剩下连连的磕头。
“青天大老爷饶命,青天大老爷饶命,小人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青天大老爷宽恕啊……”
县丞大人没回他的话,反而“哼”了一声,“你就是何正,旁边跪着的是你发妻何刘氏?你们是何美云的亲生父母?”
“是是,我是何正,这是贱内。青天大老爷,她犯什么事都是她一个人的过错,小人通通不知道,你抓小人来做什么啊?”
“本官问你话,旁边站着的何美云何大夫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县丞大人的声音格外的威严。
何正这才撇过头,看着旁边站得笔直的女子。
嚯,才多久不见,这小贱人就长得如此亭亭玉立?!
早知道她这般美貌,不如自己先占了身子,再以高价卖点那铁二牛,反正那是个傻子,能知道什么?!
何美云没有学过心理学,也不能将人性的善恶统统看头,但饶是如此,此时也看穿了何正心中那龌龊的心思,不由得眉头微皱,恶心得不行。
站在旁边阴影里的小冰儿,手中的匕首都已经出了窍。但凡小姐一个眼神,或者这个臭男人有任何不规矩的举动,她的匕首可不认人!
就算是在公堂之上杀人那又如何,如今他们家小姐可是首领大人心尖上的人,这点事儿也不是摆不平的!
县丞大人也不算很聪明,但的确如老百姓说的明镜高悬,向来以百姓的利益为先。可以说是吃过的盐比有些人走过的路还多,能看不懂何正此时心中那些个肮脏的心思吗?
原本还想着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到时候只要他与何大夫断了父女关系也就罢了,可此时的县丞大人不这么想了。
“本官问你话为何不说?!”县丞大人再拍惊堂木。
旁边的衙役们更拄着手中的杀威棒,高声喊着“威武”。
这样的声音将何正吓得一个哆嗦,脑袋差点儿磕到地上去。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是,这贱人,这女人是小人的女儿。”何正趴在地上讨饶,但饶是如此他还留了一个心眼。
县丞大人问的是“何美云是否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他却钻着文字中的漏洞,只说何美云是他的女儿。
这点猫腻县丞不清楚,但作为当事人的何美云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何正,县丞大人问你,我何美云,是不是你与何刘氏的亲生女儿?”
“当然是亲生女儿,你个不孝的狗东西……”何正到了这时候还不忘辱骂她两句。
本来外面围观的那些老百姓就已经看他十分不顺眼了,听到他还敢骂何大夫,只差没有将那臭狗屎扔进门里来了。
何美云倒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缠,毕竟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谈。
抱拳道:“县丞大人,小女子何美云,因多次受家中父母迫害,走投无路,性命堪忧。还请县丞大人开恩,允许小女子与何正夫妻断绝关系!”
“你个贱人胡说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将你养大,花了多少钱?你说断就断?!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何正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吼叫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手指差点戳到了何美云的鼻梁上,“老子见了官老爷都得跪着,你给老子站这么直做什么?跪下!”
说着就用脚去踢何美云的膝盖,被她一个闪身躲过。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动手!”县丞大人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两个衙役走上前,用杀威棒分别在霍成的两个腿弯处猛敲了一下,疼得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重重地砸到冰凉的地板上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何正的一张老脸顿时黑成了猪肝色。
“养不熟的白眼狼?何正,说话可要讲良心!我自三岁起就开始干活,喂猪喂鸡。五岁起,田间地头,家里家外,哪样不是我在操持?就算如此,我何时吃饱穿暖过?!”
“就是,何美云何大夫在地动中救人有功,多次得到上峰的褒奖。本官特许她不用下跪,你有什么意见吗!还是说你做了什么好事,值得本官对你另眼相看?!”县丞当即道。
何正被怼得脸色胀-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搅尽脑汁,他也没想到自己有做过什么好事。
而旁边的何刘氏,在那亲生不亲生的问题出来之时,她的心中就咯噔咯噔狂跳不止,此时更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装死,一句话也不吭。
反正她是个妇人,有当家的在她也用不着说话。到时候出了什么错那都是当家的受罚,跟她没有关系!
县丞大人看了眼何美云一眼,在得到她的示意之后,便转过头再拍惊堂木。
“好了,本官也没时间跟你们闲扯蛋,你们苛待子女,甚至想将何美云大夫逼死,配冥婚换取利益,这些事本官已经差人调查清楚了,绝无冤枉。五日前,何刘氏于德仁堂公开辱没何美云大夫的名节。但何美云大夫至诚至孝不愿与你们多加计较,故而请求本官以判定你们断绝关系。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此时趴在地上装死的何刘氏不干了,若真断绝了关系她还怎么拿这个贱人卖钱?!
“你个小贱人,想断绝关系门都没有,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喂这么大,就是让你这样忤逆不孝,逼死爹娘的吗……真是捡一条狗都比你有良心……”
“你才是吃屎尿长大的!”门口的婆子当即淬了一口,引得旁边的人嘲笑。
何美云抓住了她言语的漏洞,扯着唇似笑非笑,“捡?我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吗,怎么是捡来的?何刘氏,这话你可得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