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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卫长欢却是胸有成竹，她稍微坐的离萧衍近了些，方才压低了声音，缓缓道：“现如今刘美人定然是陪着南漠国主的。”
“此话怎讲？”萧衍皱眉反问。
这个反问，便显得有些难以回应了。
卫长欢纠结犹豫片刻，最终手握拳，遮唇清咳了一声，“今日，乃是刘美人生辰啊。”
此言一出，萧衍随即反应了过来。
身为南漠国主宠妃，生辰自然是要办一办的，夜间二人自然也在卿卿我我，哪儿来的闲工夫调查事态进展，甚至是送信呢？
“你倒是懂得多。”片刻后，萧衍沉声道。
“那自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卫长欢似是未曾听出萧衍语气中的怀疑一般，抿唇一笑，神情多少有些得意。
她是故意的。
若是显出一副很在乎的模样，未免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要是漠不在乎，似乎又会影响二人的关系。
卫长欢脑子转的极快，便直接装作没有看出来了。
至于刘美人生辰这回事儿，不过是她在街边听那些平民百姓谈起的罢了。
前几回刘美人生辰，皆是如同皇后一般，举国欢庆。
这一回怕是因着大鄢的关系，南漠国主要收敛了不少，只在宫中与刘美人卿卿我我。
但平民百姓又怎能想到这些呢？
便围在一块儿，谈论着刘美人是不是惹怒了国主，又或是失了宠爱。
这谈论间，卫长欢恰恰路过那处，别的都没往心里去，只在乎了刘美人的生辰。
萧衍见她如此坦然，不像是有什么隐瞒的模样，那忽然生出的疑心便放了下去。
现下最让他们感到愁苦的，便是康王打算连夜进攻匈越了。
能算计到康王固然好，但这番行径于大鄢来说，还不知要惹上多少麻烦。
卫长欢这念头转了又转，分明面对着萧衍，直视着他，目光却悠远。
“如今这情况，想再多也无用。”萧衍出言劝慰，不过那语气却听着有些许恶劣。
“王爷说得是，但人这思绪怎么能够控制？我便也是忍不住罢了。唉，一想到会给大鄢带来多少麻烦，我就想现在提着刀，去把麻烦的根源给彻底解决了才好。”卫长欢从一开始的感慨，到往后的愤怒，甚至比着拔刀的手势。
这些言语行为，倒误打误撞让心中压了几块儿大石头的萧衍渐渐放松下来。
他勾唇无声一笑，“若是父皇日后得知了，大抵和你现在的想法差不了多少。”
二人闲聊间，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外头早已整合的大鄢军队已经有些乏了，但康王可不同，即便这营帐离得远，仍旧能够听闻他那兴奋的训话声。
“等到真与匈越打了起来，怕是就笑不出来了。”卫长欢无情吐槽。
若是不会给他们二人带来麻烦，卫长欢倒是乐见其成。
最好是摔的再狠些，好让康王清醒清醒，不要总是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要总是去算计不应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般想着，卫长欢的眼神含了些深意。
一旁的萧衍只是静静看着，并不出言打断她思索。
几乎是每一次，提起康王，卫长欢的情绪便与平常那或淡然或跳脱不同，带足了复杂。
可明面上看来，卫长欢与康王似乎也并未有太多的过节，顶多该说站位不同罢了。
萧衍眯了眯眼，笃定在他未曾得知的地方，卫长欢定然与康王有些过往。
不过那过往是否要去探究，又另说了。
毕竟此时的卫长欢看起来，是一心为着自己的。
“王爷，现如今看来，这大鄢与匈越之战……”卫长欢稍稍组织了言语，“不如便按照计划行事的同时，稍做些改变。”
“改变？”萧衍挑眉。
卫长欢点点头，见萧衍没能意识到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毕竟王爷如今身上负伤，若是再去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上，少不了遇到些危险。”
“我得去，你亦是。”萧衍打断了她，直截了当的果断道。
确实如卫长欢所言，可以完全放心的改一改计划，到时候仍旧是康王捞不到好处，好处尽在二人身上。
但萧衍有别的打算。
再者说……卫长欢对于康王之事的反应过于异常了，他想要试探一番。若是全信了卫长欢，到头来却被反咬一口，萧衍便很难再度翻身了。
二人各自有着打算，只是见萧衍如此坚持，卫长欢轻点点头，无声应了下来。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外头一阵喧闹，像是要进军了。
萧衍眉头一皱，硬撑着站了起来，转身对卫长欢：“帐外等我。”
卫长欢便立即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时间，萧衍便出了营帐。
他身上的衣裳换了，也不知是何人的衣裳，萧衍穿着稍稍显得有些紧了，不过此时也没法儿纠结太多，有的换便不错了。
他带着卫长欢去到了整合处，二人皆是披上了盔甲。
康王站在不远处，暗自打量着显然是要上战场的二人。
在他原先的规划里，这两个人原本便要跟着一块儿去的。
一是让他们见识一番自己威风。二……便是找机会，看能不能直接除掉这两个眼中钉了。
反正刀剑无眼，到时候纵然父皇追究起来，也少不了说辞。
想着，他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恰好萧衍抬眸，无意间与他对视。
那笑容里头含着的深意，萧衍看得一清二楚，却偏偏不以为然一笑，摇头移开了视线，带着卫长欢混到了队伍当中。
早早便猜到了，康王定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已经有与他暗中埋下的手段一战的准备。又怎会惧他？
大鄢军队顷刻间便整合完毕，浩浩荡荡向着匈越营地所去。
匈越营地戒备甚少，看样子原本是打算撤兵了，却在这时被大鄢冷不丁的进攻暗算。
蒙洛听到那浩大而又规律的脚步声，原本打算合衣入睡，急急忙忙的坐起身来，草草将衣服穿好，批上了盔甲，快步出了营帐，“摆阵！”
他高声的呼喊回荡在匈越营地中。
还不等望风的士兵通报，蒙洛便已经知晓发生了何事。
倒不是他有多聪慧过人，仅仅是高玉泽安排的人手悄悄给他透露了些许。
原本见夜深了大鄢军队还未曾袭来，他都要以为康王放弃了进攻，通知军队天一亮便撤离。
哪儿想到……
蒙洛眯了眯眼，周身冷气尽显，“好你个康王，竟敢真的暗算于我匈越，是欺我匈越无人？！”
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两军便如火如荼的打了起来。
萧衍于卫长欢混在其中，保全自己的同时，也多多少少在帮助大鄢。
此战几乎是笃定能胜，却在康王的指挥下越打越是占下风。
“当真是个废柴！”卫长欢大吼一声，手中利剑刺向了袭来的敌军，将其打退，丝毫不恋战的退回了萧衍身侧。
原先二人领军时，匈越毫无还手之力。
现下换了萧长修，简直要被匈越打的溃不成军。
故而卫长欢这番话，奋力御敌的萧衍心中赞同无比。
正当这时，萧长修不知从何处绕了过来，蒙洛同时一声令下：“放箭！”
无数箭雨向着大鄢军队袭来，早已有预感的萧长修迅速将打算与萧衍一同后撤的卫长欢扯到了身侧，随即便是往她身后一躲。
眼前利箭极其准的朝着卫长欢面门而来，她却如何奋力也挣脱不掉康王的魔爪，都想要闭目等死了，却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牢牢将她护住。
“王爷——”卫长欢失声唤了出来。
萧衍的目光与她相对，分明情形已经极为危急，他眼中却不存在丝毫的慌乱。
呼吸间，破空声已然到了耳边，萧衍抓准时机抱着卫长欢猛然转身，康王一个措手不及，没能够抓稳。
不过也拖延了片刻。
萧衍忽的闷哼一声，眉头皱起。
稳了稳心神，卫长欢急忙仔细看去，只见一支利箭竟然从萧衍肩处穿透。
入目皆是鲜血淋漓……
她的眼眶不住一红，语气满带杀意道：“萧长修！”
“莫要失了分寸。”萧衍忍着痛出声安抚，随即与卫长欢连连后退，直到身处大军之中。
不出所料，这一次的交战，以大鄢军队狼狈撤退为结果。
萧长修固然是不觉得责任在他，胡乱发了通脾气，将几位属下罚了个遍。
卫长欢扶着萧衍，站在大军之中，看向他的目光恨意越发深重。
萧衍原本身上有带伤，这么一来……若是不能及时止住这流个不停的鲜血，说不准……
萧长修是知道这一点的，除去真的压不住脾气，也是抱有刻意拖延的想法。
待到发完脾气，他望向了卫长欢那边。
那仿佛针扎一般，包含恨意的目光，萧长修早就注意到了。
他刻意一步一顿的向着二人走过去，直至到了跟前，打量了一番萧衍苍白的脸色，康王压了压唇边笑意，“皇兄这是负伤了？也是，那阵箭雨忽如其来，便连本王都险些躲不过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卫长欢胸腔中熊熊燃着的愤怒近乎要挡不住。
卑鄙无耻！居然用她挡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