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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急急忙忙,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国主请二人相见的花园中。
还不等走近,容云裳那肝肠寸断的恸哭,便让卫长欢心中一紧。
果不其然,和她心中所想差不了多少。
萧衍注意到了身侧这人的脸色骤然一变,凝重至极。他反倒和往常一般,仍旧是那副淡然的面容。
二人一同走到了国主跟前,行礼问安。
“唉,你们可算是来了,这……”南漠国主神情有些尴尬,又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卫长欢心知肚明他想说些什么,却装的一脸茫然与着急,“这是怎么了,可是北明三王子欺负了七公主了?”
这话一出,南漠国主神情更加尴尬了。
萧衍垂眸,将眼底那不知为何涌出的笑意遮掩,同样是不解的发问,“北明三王子说此生定不负七公主,如今怎么反倒是欺负起七公主了?国主莫要着急,本王定然会主持公道。”
二人一唱一和,将这戏给唱的惟妙惟肖。
容云裳早在二人出现那时,便尽力忍住不哭出声来了,此刻见他们站在自己这边,心中是高兴的。
可是一听到北明三王子,眼泪就又忍不住了。
她忽然上前,朝着萧衍与卫长欢跪了下来,哀求道:“王爷、副将,三郎他……他被父皇下了狱,现今也不知如何了……”
话还没说完,容云裳又忍不住恸哭起来,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拦不住的往下落。
卫长欢心里难受,但碍于现在是女扮男装,也不好上前安抚,只能隔得远远的出言道:“七公主不要再哭了,也许国主不过是与你玩笑呢?北明三王子和你这般相爱,我想国主亦不会拆散你们。”
说到后面,她的目光落到了南漠国主身上。
真的是快要气死她了,分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大鄢能够保住的情况下,还上赶着送去匈越受罪,甚至可能会送命。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副铁石心肠?!
她不懂,萧衍懂却不能够苟同。
“七公主若是再哭,难免不会坏了眼睛。”萧衍目光危险,“国主这番作为,是不信大鄢?”
“这……长怀王此话怎讲啊!”南漠国主急了起来,来回踱步。
“若是信我大鄢,便一切以你南漠为主。”萧衍板着张脸,言语中的暗示已经变为了明示。
南漠国主却更加的慌张无措了,“若是与匈越交战,无辜百姓便要受罪,云裳嫁过去和亲,至少能够……”
话还没说完,卫长欢气愤打断:“至少能够安稳几年,或是十几年?这样拖延有什么意义,到最后仍旧是一样的结果!不仅如此,国主你倒是狠得下心,牺牲七公主去换取这短暂的平和,值得吗?容毓公主便是个例子,七公主还要再步后尘吗?”
这一番字字见血的质问,让南漠国主沉默了下来。
他神情纠结犹豫,却在目光触及早已哭的满脸泪水双眼红肿的容云裳时,像是卸了力气,无奈的闭目叹道:“糊涂了……来人啊,将北明三王子送回……七公主府。”
眼见事情勉强算是再度解决,卫长欢不太放心,还想再叮嘱几句,却被萧衍的眼神制止。
“那本王便告退了,还望国主万事三思。”
萧衍不动声色的威胁了一番,方才带着卫长欢走人。
“真是的,虽说是国主,却也是父亲啊,怎么便舍得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卫长欢一路边走边倾诉,不过她越是倾诉,火气越是大。
萧衍思索片刻,出言开解道:“便是因着身为国主,才需要思虑那么多。”
“这么说来,换成王爷,也会这么做了?”卫长欢皱眉语气不爽。
“我不知,不到身处其中,谁说得准。”萧衍给出了在卫长欢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些话引得卫长欢一路都在看他。
果然没有看错,萧衍……确实是个适合做万人之上的那个。
二人才到营地里,便发觉了气氛的不一般。
往日里嬉笑打趣的士兵们皆是神情严峻,一排排站在了营地中央,或是营地边缘。
余光注意到了二人回到营地,竟然也不敢上前招呼,连转头都没有。
“这是……”卫长欢满心疑惑,跟在萧衍身后又走了一大段,方才知道原因。
几个和他们亲近的士兵,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满是被鞭挞的痕迹。
萧长修则是站在他们身前,监督着鞭挞的过程。
萧衍皱了眉头,沉住气缓步走近,沉声发问:“六弟这是在做何事?”
“皇兄来的正好!这营地里的士兵,丁点儿该有的样子都没有,本王便管教了一番。”萧长修说着,神情染上几丝骄傲与炫耀,“如今啊,总算是不给大鄢丢脸面了。”
卫长欢:“……”
说得好听,管教,其实不过拿着鸡毛当令箭,想把军营里的士兵都归为他用。
忍了又忍,卫长欢才让自己没有跟眼前这人过多计较,她偏头看着萧衍。
萧衍果然不出她所料,沉声道:“将人放下来,送到军医处。”
“萧衍,你这是做什么?!”萧长修不爽,连尊称都懒得用了,直接口呼其名。
“本王是你皇兄。”萧衍先强调称呼问题,而后才训斥道:“纵然六弟你想管教这军中士兵,大可以徐徐渐进,这般惩罚又是为何?大鄢军队中,多的是在以往征战立了功的,别让他们寒了心。”
这番话一出,卫长欢就差高声叫好了。
萧长修向来做事情不喜欢考虑后果,上一世便是如此,要是没有她,怕是早已经因着自己的鲁莽而身死了。
也该有个人出头,让他清醒清醒了。
一旁的士兵本就不愿意听命于不讲道理而又暴虐的萧长修,听到这话更是一心向着萧衍,也不等再度吩咐,上前便将那几个受刑的兄弟放了下来。
招呼了众多兄弟后,连忙将人送往军医那儿。
萧长修被当众驳了脸面,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要不是一旁的心腹属下频频暗示,早就嚷嚷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向着萧衍走了过去,等到对方身前,止住了脚步,“皇兄,如今你倒是十分能耐了。只是啊,本王衷心希望你能如今日一般能耐下去,而不是——”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阴笑着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他这般威胁,萧衍压根儿不放在眼里,甚至像是听闻了什么笑话一般,勾唇轻笑出声,“六弟糊涂了,今日看来,定然是不清醒了。来人,将康王送回营帐,好好歇息。”
闻言,萧长修脸色又是一变,恶狠狠的看向打算来将他‘送’回营帐的几位士兵,高声道:“本王手中可是有圣旨的,你们听这废物的话,要与本王对着干不成?”
萧长修的心腹属下见状,急忙把随身携带的圣旨给祭了出来,摊开绕了一圈,在众士兵跟前展示了一番。
“只要本王想,便是连主将的位置,也得是本王的!”萧长修冲着萧衍警告。
萧长修说的没错……
圣旨在手,里面的那些语句又都能够做些功夫,只要他想,这主将的位置,还真得被抢过去。
卫长欢偏头看了眼萧衍,却意外的只看到对方的镇定与无所谓。
萧衍理了理衣袍,一副萧长修所言不过是小事的模样,“若是六弟当真有法子解决与匈越的分歧,这主将的位置,让与你又有何妨?”
不愧是王爷,这一番话已经是挖了好几个坑。
将军的位置,在萧衍言语中,已经是能者居之。他还顺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要对大鄢有利,便是不当主将,只当个小兵也无所谓。
这样一心为大鄢,不争名逐利的模样,最是让军中士兵心生好感的。
“让?这位置本就是本王应得的,何须你来让。”萧长修几乎是怒吼,他气愤的一甩衣袖,与萧衍侧身而过,自顾自回了营帐。
其实不过是说不过便逃罢了,卫长欢看得清楚。
她撇撇嘴,“心智与个三岁小孩一般,做事也差不了多少,真不知究竟是为何当上的康王。”
这番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萧衍耳中,他一挑眉,反问:“在你眼中,萧长修就如此不堪?”
“与王爷比起来,确实如此不堪。”卫长欢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
萧衍摇摇头,无奈又是好笑。
见状,卫长欢反而是壮着胆子问了,“王爷先前那番话,是当真这么想了,还是单纯的羞辱康王,为自己立威风?”
“许是都有。”萧衍模棱两可答道。
“明白了,要是王爷真被挤下了主将的位置,那我便也跟着做个伙夫算了。”卫长欢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其实想来也是,王爷都被罢了,我怎么还能坐稳这副将的位置。完了完了,如今居然是别无他法,必须与王爷在一条船上了。”
“早先,我们不就身处一条船上了?”萧衍应了这玩笑话,同样打趣道:“原来副将这么迟钝,现如今才想着要下船,已是晚了。便安安心心同我一起,当个无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