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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半晌后，周大福，不对，应该说是掌管他右边身体的灵魂又问：“那今早不让我系扣子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病情，现在又是夏日，太阳出来热得很，每逢要去针灸的日子，周大福都
歪歪扭扭的字迹在宣纸上一个个写出来，‘不想出门，穿的衣裳不喜欢。’
跟了周大福很久的管事老郭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拍了下大腿：“对对对，就是一魂双舍，这就是我们老爷的性子！”
他激动得山羊胡子都在颤抖，望向宋英的眼神活似见了显圣的菩萨，“小宋大夫真乃神仙托生，这你都能诊出来，太厉害了！
您别看我们老爷现在大腹便便，年轻的时候也是俊朗小后生一个，讲究得很，每逢成衣铺子里出了新样式的衣裳，都要让绣娘上门裁剪几身，每日出门连束发的缎带都得配着当日玉佩的颜色。
可自打他出事以后，对这些就不在乎了，如果不是我们提醒，他压根想不起要裁新衣，有时候我们提出来他也会拒绝。
每日穿衣裳更是随便，丫鬟拿来什么就穿什么，只要干净整洁就行。我以为是老爷焦心‘中邪’的事情，没心情再讲究那些呢。”
林文轩抿了抿唇，竭力忍住想要反驳的冲动，虽然他对师妹一向很敬佩，对她的医术很信服。
但是，一魂双舍，也太扯淡了吧！
性格变化这么大，更像被鬼附身了好不好，而且还是鬼占据了主导地位，把原本周大福的魂魄压制得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自以为委婉道：“志怪话本里，性情大变不都是被妖鬼占据了身体么。”
“也不算性情大变，有些还是与以前一样，只是有些变了。”郭管事赶紧解释，“这一时半会儿，具体的我也不好描述，但一个熟悉人，有没有变成另一个人，还是能分清的。”
况且，当时大家都以为老爷是被鬼附身，别说性情大变了，便是出现以前没有的性情，都会被怀疑上。
正是因为老爷基本还是原来的性格，只有一小部分不一样了，大家才没有怀疑。
不可置信的周大福闻言，心中好受了些，“小宋大夫，你们…能治这灵魂分裂之症么？既然知晓了病因，后续诊治是不是……”
治灵魂分裂……
宋英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是大夫，又不是庙里显圣的神仙，哪来的本事管灵魂的事。
“这怕是不行。不过下次左手左腿再不合的时候，你可以让左手把‘他’的想法写出来，你们沟通一下。”
这下换周大福嘴角抽抽了，虽说另一半也是他的灵魂，但这说法莫名让人瘆得慌。
想要验证的都验证过了，宋英起身告辞。
周大福礼节性地挽留了几句，然后便要让人套马车送他们回去。
宋英也不与他客气。
周大福讲究惯了，买的这座院子位于城北，与回春堂相隔还是蛮远的。
这大热的天，他们也不想晒着回去。
到巷子口时，宋英便让车夫停下，下了车，她对林文轩道：“师兄你先回去，我去趟状元坊。”
“去做什么？”林文轩不解，这个时间点，状元坊里冷清得很，无论是卖肉的还是卖菜的，基本都已经收摊了。
“我找张叔，让他把明儿的猪头留给我。”宋英一边说着，一边快去朝状元坊走去。
“猪头？买猪头做什么？做卤猪头？”林文轩依旧不解，这大热的天，他们现在都不想进灶房，每日早中晚三顿都是买着吃。
想要吃卤猪头，明儿点一份就好了。
他跟了上来追问。
“我就是好奇，为什么脑袋被砍了一刀，灵魂就被分成了两半？具体是砍中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林文轩愣了愣，“所以你买猪头是想看看猪脑子里是什么构造？”
宋英点头。
“那应该去看人的脑袋呀，猪的脑子怎么可能会与人的一样。”
“这不是找不到人脑子看么，先看看猪的，后面我再去找个仵作聊一聊，他们应该看过人脑袋的构造。”
人脑的构造……
林文轩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开始想象，单独的一个脑袋，脖颈的断口还在滴血，皮肤灰白凹陷……
他甩了甩脑袋，将那可怕的景象从脑海里甩出去，“那明儿我也瞧瞧。”
张屠夫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宋英的请求，还贴心的表示明儿会挑一头肥瘦相宜的猪杀，省得做出来的猪头肉太肥腻或者太柴。
宋英想着用过的猪头也不能浪费，便没有拒绝。
一进回春堂的院门，宋英便见自家师父坐在她常坐的诊桌前，正在给人诊脉。
“师父，你怎么来了？这天这么热，你出们做什么。”
“听人说你和你师兄出诊去了，我想着你师叔可能忙不过来，就过来了。”
宋英望了眼马大夫，很是不好意思，“有个发现，想要去验证一下，结果挺出人意料的，就多花了些时间。”
林文轩轻轻“啧”了一声，岂止是出人意料呀，简直震惊好吧！
一魂双舍，知道的他们是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妹改修道了呢！
林大夫扬了扬眉，很是好奇她的发现，碍于现在病人在，没有多问。
夏日白昼长，直到酉时中，才没有病人再登门，师门四人也终于能讨论他们的发现。
“说说吧，什么发现？”
宋英望了眼马大夫，马大夫立刻道：“你师父来的时候已经有病人，不方便。”
宋英便从头讲，“是这样的，今儿周大福来针灸，我在药房里分明看到他的左眼朝我瞥了眼，但他说他没看见。
而且又是左边，我就怀疑他的左眼是不是也有问题……”
讲到周大福用左手写出答案，马大夫惊得险些把胡子扯掉，“你是说他脑子里有两个灵魂？”
“不，应该说是……”
宋英还有没说完，林大夫忽而打断：“让我先捋一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