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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大奶奶抽抽噎噎、如此这般的叙说。
赵家二奶奶也跟着在旁边低头抹眼泪。
皇后听的眼前直发黑，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
源头还在皇后那个染了赌瘾的大哥，以及那个豪绅妹夫的纨绔兄弟身上。
皇后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去年走的那么急，就是因为在病榻上被大哥给气到了。
她那大哥自从染上了赌瘾，就完全戒不掉了，这些年是一有机会就背着人往赌坊里面钻。
运气不好的时候，玩不了几盘他就能把荷包给输个干净，偏还认定自己能翻盘，要借赌坊的银子继续赌。
运气好的时候呢，他就更是觉得自己要发财了，赢了多少银子，他就还把多少银子放到赌桌上面继续赌，直说要让爹看看，他不是废物，他也是有赚银子的本事的。
结果自然是又把赢来的银子也全部都给赔了干净。
若不是这样，他是万万不肯出赌坊的。
就这么今日几十两，明日几百两的借着，竟然借出了几千两银子的赌债，就这还是只算本金、不算利息呢。
赌坊的人说了，不敢跟皇后娘娘的亲眷讨利息，但他们也是“小本经营”，没法这么贴着几千两的银子做生意，只求国舅爷把那几千两的本金给还了。
讨债的人去赵府那日，赵老爷原本是不知道的，赵太太也不敢让赵老爷知道，就怕他把这个儿子给打死。
但是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去给儿子还赌债，又怕儿子会像之前似的，去干那种强“买”百姓田地的事情，于是只好私底下跟亲戚们筹钱，谁知不知道怎么还是走露了风声，让赵老爷知道了这件事。
赵老爷撑着从病榻上面爬起来，要去打儿子，结果一口气没上来，竟然就那么去了。
之后呢，赵家一边忙着操办赵老爷的身后事，一边凑银子还债，好不容易把那笔银子给凑出来了。
当时赵家大爷也跪在母亲面前指天发誓，说是绝不再进赌场半步。
但是赵老爷前脚才入葬，后脚他就又一头钻进了赌坊。
这次就连因畏惧赵老爷而不敢跟着去的赵家二爷都被兄长一块给拉去“发财”了。
结果自然就又是欠了好大一笔赌债。
这次没有赵老爷压着，赵家大爷和二爷欠的赌债比之前还要多的多，除非卖房卖地，赵家是绝对不可能还清那笔银子的。
但是皇后的娘家卖田卖地还赌债，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那个出主意的人就是这时候寻着关系，经由赵家那位豪绅姑爷的纨绔兄弟，跟那个豪绅姑爷搭上了话，然后几个人一块去寻赵家大爷和二爷商量：要回襄阳府去干那“买”民田的生意。
那儿与京师相比，完全就是天高皇帝远，只要赵家大爷和二爷露个面，都不用他们多说什么，保准那边的地方官没一个敢跟皇后娘娘的哥哥对着干。
还有抄没田啊、学田啊之类的官田，只要借皇后兄长的名头打点好关系，把那些官田记在赵家名下，那就能逃避赋税，到时候再把那些田地租给佃农，只要田地足够多，那是不愁赚不够银子的。
当然，这些还都是需要出些银子的法子，还有一种根本就用不着赵家掏半点银子——
就是借用“投献”的成例，让那些想要逃避赋税的百姓把田地“投献”给赵家，于是那些土地就变成了赵家的私产，而那些百姓自然也就变成了赵家的佃户。
凭着这些“好法子”，赵家确实是发了不小的财，赵家大爷和二爷欠的赌债很快就全部还清了。
而襄阳府的那些官员，以及为此事奔波的各路豪绅，也全部都由此分得了不少好处。
大家可谓是皆大欢喜。
反正有怀王殿下这位皇帝陛下的嫡长子在嘛，谁都知道那就是日后的太子、日后的天子，日后天子的母族，又有几个人敢弹劾呢。
真有那骨头硬的，从京师寻些脑子活泛的官打点一番，别让那种硬骨头去襄阳府当差就行。
谁知道大家一块欢欢喜喜的发着财，怀王殿下竟然没了。
皇后娘娘可没有第二个儿子等着做未来太子。
襄阳府的官是没本事知道内宫的事情，但是京师的官哪个没点门路？
现在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得圣眷，没了怀王殿下，未来的天子大概是不可能流着赵家的血了，所以原本的铁板也就裂了缝。
那些官打算把自己从这些事情里面往外摘。
免的日后这事瞒不下去了，他们得跟着被抄家砍头。
如今他们打算参赵家一本，要说那些事情全部都是赵家人胁迫他们干的，他们是碍于赵家人的淫.威，这才被迫做下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之所以此时还没上折子，那是因为怀王殿下新丧，他们担心此时弹劾赵家，会触怒皇上，让皇上把他们当成墙头草，这才没有马上上书。
但估计也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皇后的两个嫂子哭到这时候，话都说不流畅了。
皇后的头也晕的厉害，她颤抖着指着两个嫂子哭道：“你、你们还知道这是丧尽天良，如今既然也知道害怕，当日为何还要做那样的事情？”
皇后的大嫂哭的险些背过气去，皇后的二嫂只好大着胆子跟皇后解释：“实、实是被那笔赌债给逼的没了法子，原本是打算填上那赌债，就把那些田地还给百姓的，谁知道……谁知道那些官员和豪绅却都不乐意，就这么日复一日的托人来赵家劝，说是这银子给谁赚不是赚呢？就算赵家把田地给还回去了，豪强多的是，那些百姓也未必就能守的住自家的田，还不如就让赵家来赚这个银子呢，起码我们还不多收他们的租子，大爷和二爷也就被他们给劝住了……”
毕竟谁会嫌银子烫手呢。
于是赵家兄弟俩一合计，干脆瞒着赵太太，就说是那些田地已经还给百姓了，赚的银子除了用于还赌债的，其余的也都已经分给了那些百姓。
赵家老爷在的时候，家事外事一把抓，赵太太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自然就信了儿子们的鬼话。
还是怀王薨逝之后，眼看这些事情就要瞒不住了，赵家兄弟俩慌了神，这才被赵太太看出了端倪。
而赵太太这次的病，也正是因此而起的。
皇后的两个嫂子还在哭，抹着眼泪硬着头皮求皇后：“娘娘，大爷和二爷现在只有您能救了，亲生的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只求那折子呈到御前的时候，娘娘能帮着求求情吧？好歹别叫他们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