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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神经病
他走到她面前，从上空俯瞰她，表情晦暗不明，“伸手。”
顾漫漫下意识的伸出手。
然后他递给她一根鸡毛掸子。
什么玩意？
看着手心的鸡毛掸子，顾漫漫一脸不明所以，就看到眼前男人眉眼浓烈的黑，认真的说道，“我弄伤你一次，你就打我一次。”
顾漫漫忍了忍，没忍住。
“神经病啊！”
顾漫漫一把把鸡毛掸子扔了，感觉他根本就是在折磨人，哪有人下雨天跑出去买什么鸡毛掸子的，她想也不想的往外跑，心里‘砰砰’跳，她简直快要被这个人弄疯了！
顾漫漫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沈擎夜一把捞回来，后背头顶的声音阴森森的，“还没看电影，你想跑哪儿去？”
顾漫漫佛了。
她被胁迫坐到了电影院的软沙发上，坐的规规矩矩的，目不斜视的盯着泛光的电影屏幕，已经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作态了。
他爱疯疯，爱咋地咋地吧！
刚好现在电影已经快到最精彩的部分，他们那会儿耽搁的时间太久，里面已经放了大半部分了。
老电影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让人忍不住把情绪带进去，渐渐的，顾漫漫进入情绪，忘了身边还坐着个疯子，眼眶变湿，忍不住啜泣。
电影里面的船撞上冰山翻了，杰克离死又不远了。
她在看电影，他在看她。
电影演到什么程度他完全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做这些事有什么目的，今天一天他都没有静下心来，现在的安宁让他有些眷恋。
眷恋到一想到自己却要靠骗才能得到奢侈的一天，她听到他骗了她转身就要走，让他觉着心里抽疼。
身边的女人哭红了眼，电影里的杰克在冷冰冰的海水里告诉他的心上人让她努力活下去，她跟着流泪。
眼镜后的眼睛泛着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黑暗中，让人越发珍惜。
他鬼使神差抬手，用粗粝的拇指给她擦去眼角的眼泪，他手指一直有粗茧子，和他不羁的外貌完全不相符，是一双受尽苦的手。
擦的她眼角泛红。
他目光平静，动作温柔又虔诚，认真的让顾漫漫即将脱口而出的‘你干嘛’梗阻在喉咙里，久久都没说出话来。
“为了一部电影哭成这样，你傻不傻？”
她没说话。
许久。
电影结束了，她摘下影院眼镜，红着眼眶看着他，“你才傻，电影里的杰克是个穷小子，你这种天之骄子当然不知道他怀抱对明天的热情，最后为了喜欢的女人死在冰冷的海里是什么感受！”
这才是戳中她泪点的地方。
他看着她红着眼跟他争执的模样，抿紧唇，默了默，想说，她就懂他是什么感受吗？
但是到嘴的话却转了弯，目光有些讥讽的看着她，嘴里的声音有些无情，“我饿的时候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吃过，我凶的时候连街上拿着枪的败类也揍过，你一定想象不到我被打到吐血的模样，也想象不到我半夜饿到捂着肚子打滚的样。”
她怎么不为他哭？
电影院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话音刚落，整个电影院都安静了。
顾漫漫从来没有问过沈擎夜的过去，她只看到他凶残无情的现在，甚至对沈家和对穆少华都没多少情感，却不知道他曾经也被人无情的对待过。
张了张嘴，却忽然心里难受的更厉害，让她完全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我怎么不知道，活了今天就没明白的感受。”但是他没想到，后来的后来，这后面还有一句话。
他慢条斯理的落下一句话，然后看着她。
那双充满戾气眉眼里的感情浅淡的似乎让人察觉不到，时至今日，她也没见他主动联系过穆少华，就好像他来这个人世间就是孑然一身的一样。
但是他却唯独珍视着眼前这个人。
他用拇指擦着她眼角的眼泪，眸色黑漆漆的。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不疼他而已，所以连问都不问，这不能怪她。
但是。
手指绷的发紧，指骨甚至发白，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满满的，都是她！
“顾漫漫，你就不能可怜一次我，心疼一下我你会死吗？”
他攥紧她手腕，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力度，快要紧的她喘不过气来，快要嵌入他骨头里一样。
胸膛滚烫的热度，这声音像是吼出来的一样，胸膛跳动如擂鼓，声音震得她耳膜疼，心也跟着疼。
眼前的男人眼睛发红，红的看人的时候都渗人，顾漫漫对上这样的眼睛，心里在揪紧，声音干涩，“沈擎夜。”
她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是他吓到了一样。
沈擎夜倏然松开她，看了眼她洁白的手腕又被自己抓的发红，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松开手，那脸色阴沉的可怕。
然后顾漫漫就眼睁睁看着他抄起鸡毛掸子狠狠的抽了自己后背一下！
‘啪’的一下，抽的顾漫漫心脏都停了一下。
空气都被这一下都抽干净了，那力道到底多大，抽在身上得多疼，顾漫漫都不知道，只听他嗓音有些干裂，说。
“对不起，我送你回去。”
路上的街灯在倒退，顾漫漫坐在副驾驶座，感觉一整天的精神劲儿都散光了，她无法聚精会神的想他今天做的每一件事，她觉着，自己或许应该离他远一点。
可是她不是没有让他离她远一点过，耳边是他有些癫狂的那句‘可怜一次’他的话，让她无法再次张开口让他走。
第二次张口，会比第一次还要残忍，扎的人心口窝子都疼。
所以。
车子开到楼下，顾漫漫一句话不说就跑回了居住的楼房里，背影很匆忙，可是太匆忙也用不到连句话都不跟他说吧？
沈擎夜眸色黑漆漆的注视着她跑走的身影，忽然想起四年前跟她一起被冰冻在挪威温泉的换衣间，零下好几度的温度，他们呆了很多个小时。
后来他们得救了，他躺在地上大笑了很久，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毁在了一个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