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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泽宇拳头紧握,心中愤怒至极。
他堂堂御史中丞,弹劾百官,今日被一个小小商贾出身的秀才给威胁了。
手上的青筋因为紧握而暴起,今日的屈辱与羞恼皆因大妹而起,越发厌恶南蓉。
俊美的脸上因为压抑不住怒火而变得扭曲,偏他此时不敢赌。
他不能因为柳家,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他努力压着怒意,解释道。
“柳秀才这是哪里话,当初我敢将大妹许给你,就不怕皇上知晓此事,只不过我们两家有缘无份,不好让你们二人成为怨偶。”
“怎么,本官这份好心,反而让你急了?”
柳叶良将底牌亮了出来,就没有留转圜的余地。
既然不可能再做亲戚,便没必要伏低做小。
“若能做大人的妹婿,自然是大人说什么,咱们柳家就应什么,可这是人有三分泥性,凤大小姐让我头顶的帽子变了颜色,我若还能保持冷静,岂不是是失了男儿血性。”
凤泽宇想求和。
柳叶良硬刚。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且诡异。
凤泽宇咬着后槽牙,逼着自己问出那句,“你们想要什么?”
柳叶良冷笑,“实不相瞒,我本想要凤大小姐,如今她这副人尽可夫的模样,再入我柳家门已经不合适。”
“毕竟就算是商贾,也是要脸面的,咱们丢不起那个人。”
这句话没给半分颜面,将凤家的脸摔在地上踩。
可无疑也将凤泽宇点醒了,大妹绝对不能以凤家女的身份和时丙逸成婚。
整个文人学子圈里,谁人不知大妹被柳叶良坏了名声,转头她又嫁给了时丙逸。
不行,他们凤家的脸就能丢尽。
柳叶良见他理亏,于是道。
“论理,凤家女不守妇道,退亲该双倍礼金赔偿。”
“双倍?”
盛青岚才走到廊下,就听到这一段话,她眼前黑了黑。
“不行!”
凤泽宇眉头蹙得更紧了,“下人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让老夫人到了前院?”
“你别拿下人出气,是我听说柳家要退亲才赶过来的,这门亲事我不同意退!”
女儿就算是绑,也要绑去柳家,退了亲于凤家无半点好处。
柳家家主咳了一声,看向凤泽宇。
凤泽宇更加难堪,“母亲,你不知缘由,就别乱参合了。”
“我没有乱参合,这亲事退不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们柳家到日子就来迎人,嫁到你们柳家,这人随便你们处置,但这亲事退不得。”
凤南蓉本不愿面对柳家人,她来是求大哥原谅,日后再不做冲动之事,让他收回断亲的念头。
母亲刚刚也说了,绝对不承认断亲一事。
她以为,娘是爱她的,舍不得她被时家人欺负,要与大哥说情。
原来母亲是打的这等主意,不断亲,想用她的命换那些聘礼!
呵,好一个亲生母亲,好一个养护她长大的亲人。
随便处置的话从她母亲嘴里说了出来,像陌生人打发一个下人般轻易。
不想让她活,那大家谁也别活了,她绝对不要再做凤家棋子。
凤南蓉脸面全不要了,挑开珠帘走了进来。
“这亲事必须得退,因为我怀了时丙逸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再入柳家的门!”
“凤南蓉!”
凤泽宇怒火中烧,饶是再儒雅的性子这一刻他也克制不住愤怒,扬手狠狠甩了大妹一巴掌。
凤南蓉半个身子都歪了,好半晌听不见一点声音,嘴里涌出一股铁腥味。
大哥好狠的心,竟然当着外人面,这样下狠手。
盛青岚被气得险些昏厥过去,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再让柳家抬人的话。
“你,你这个逆女。”
凤南蓉站稳身子,将嘴角的血渍擦干净。
“大哥,这一巴掌你可出气了?”
凤泽宇这才看清楚她那张脸,竟然早就被人打得不成了模样。
“时丙逸打你了?”
凤南蓉呵笑,不答反问。
“大哥,我与时公子早几个月前就相识了,可你为我订下亲事时,从未征求我的意见,不顾我的感受。”
“我以为,大哥满腹才华,可以靠自己能力重振凤家门楣,我也信了大哥说会让我幸福的话。”
“可是到了最后,大哥与母亲一样,拿我,拿妹妹做凤家飞黄腾达的踏板,区区五万两,在我们凤家从前算什么?可你就这样将我卖了。”
她呵笑,随后大笑,笑得肆意,笑得狰狞。
“大哥,你甚至因为我不遂你的意愿,与我断了亲,就为了保住你所谓的体面,那我呢?”
她指着盛青岚,“当年,母亲也是这样逼迫南茵,不顾她的死活,要她嫁给表哥,今日她甚至说出随柳家处置我的话。当年母亲没将南茵当人看,今日,你们同样没有将我当人看。”
盛青岚头顶的青筋都爆起了。
“你住口,住口!”
盛南蓉勾唇:“母亲逼迫南茵,大哥怪你不顾念亲情,是因为凤南茵她成了当今皇后。”
“而大哥这样逼我,就因为我选择了一个穷秀才?”
她反质问凤泽宇:“大哥,你比母亲,又有何区别!?”
凤泽宇被凤南蓉质问得脸色从红到紫,从紫到青。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南茵至少没似你这般,不知廉耻!”
“大哥,从前世人也骂我蠢笨,骂我不知廉耻,为什么那个时候你怜惜我,心疼我,现在就变了?是因为时丙逸不能成为你的助力,所以你宁愿选择商贾,把一切错都怪在我身上吗?”
凤南蓉想着,左右都要逼死她,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她眼底赤红,加之脸上的伤让她变得狰狞丑陋,她转身面向柳叶良。
“姓柳的,当日你用下三烂的手段坏我清誉,妄想攀附凤家。今日又想逼我凤家应你条件,许你好处。卑鄙小人也想得逞?”
“我也把话撂在这,我凤南蓉是死过不止一次的人了,你的一切手段大可以用上,再敢逼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柳家,家破人亡。”
柳家主心生胆寒,他们虽然知道凤南蓉的过往,可到底不知皇后与她的感情羁绊。
万一皇后知晓了这一切,依着皇上独宠皇后的作风,怕是能将柳家碾碎踏平。
他拉着儿子站起身,“凤大人,你的家务事咱们不便参与,婚书放在这里,聘礼你择日送回就好。告辞。”
柳叶良不甘心,他被戴了绿帽子,还没讨到好处,父亲一再拉他。
他暗暗咒骂着,“那就等着,今天这事没完。”
外人走了,凤泽宇揉着太阳穴指着凤南蓉。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自甘堕落的模样,连父亲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凤南蓉再次呵笑。
“大哥,你都与我断亲了,娘想要我的命,你觉得我还在乎这些?”
凤泽宇发现,他竟然从来不了解大妹。
原来当初她能亲手砸掉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被逼的。
大妹说他无情,其实她的心也是冷的。
他忍不住自审,他不是最在乎血脉亲情吗?不是一直想将凤府重振门楣,将庶弟妹们都接回来吗?
他对大妹,是真的太过残忍了吗?
见她那一脸的伤,于是问了一句。
“好,之前的事,是哥哥的错,我收回断亲的决定。现在我且问你,时家如此对你,你可还要嫁给他?”
凤南蓉心下一喜,“大哥说的当真?”
时丙逸深吸了一口气,应道。
“只要时家拿得出一千两聘礼,我便将你风光嫁给他,日后时家再不敢欺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