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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
陆湛却有些不太明白知妤的意思，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可以和知妤“分享”的事。
不是因为他不愿意，而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是值得说的。
此时知妤这么一问，他的大脑甚至有些空白。
他也尝试着往自己的大脑里认真搜寻什么事值得自己去跟知妤诉说分享，但过了一会儿后，他却发现那里始终……空白。
知妤倒好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情，于是很快又引导着问了一声，“你不是也有一个哥哥么？他对你……好吗？”
这是知妤第一次主动问起了他关于陆宸的事情。
之前因为乔颜，这个名字也成为了知妤心里的一块禁地。
而她和陆湛结婚的时候，陆宸也已经去世，所以知妤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不过从陆家的人对陆湛的态度来看，陆宸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让知妤意外的是，在听见自己的话后，陆湛竟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知妤的眉头向上挑了一下。
“他对我很好。”陆湛又说了一句。
知妤这才算是回过神来，再问，“那他为什么……”
“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床上。”陆湛告诉了知妤，“其实我从小也很讨厌他，认为是他抢走了父母的关注，甚至想，他为什么不早点死了算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生病，我甚至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其实那个时候，我父母之所以会让我出生，不过是为了那份……移植的可能。”
陆湛这句话却是让知妤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有些艰难地发问，“是我……想的那样么？”
“嗯。”陆湛的声音很平静，“陆宸的病情实在棘手，贸然接受其他配型人的移植太过于冒险，所以最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能够匹配上。”
“也是为了这一份可能性，他们才决定将我生下来。只可惜，我的条件并不吻合。”
“我想，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这样讨厌和憎恨我，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大概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价值，但我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没能做到，所以他们自然不满意。”
“从小到大，他们对我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但陆宸……他却会给我读书，会教我写字，在我不小心落水的时候，他也会不顾自己孱弱的身体，直接跳下去救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补偿我，但其实小时候，我并不想要他这样的……好。”
陆湛低头，苦笑了一声，“可能我从小就是一个卑劣的人吧？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如果他不对我这么好就好了，如果他和陆家的其他人一样，漠视和冷落我，或许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去恨他们所有人了。”
“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连一个痛恨他的理由……都没有。”
“那一次从水中将我救起来后，他的身体状况就更加糟糕了，再之后，就是你知道的事情了。他跟父母求娶了乔颜，又在两年后撒手人寰。”
“他临走之前，唯一吩咐我的，就是希望我可以代替他好好照顾乔颜。”
话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的。
毕竟之后，就是知妤参与进去的故事。
——她和陆湛结婚，但他却始终肩负着照顾乔颜的责任。
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丢下自己，一次次地在她和乔颜之间，选择了后者。
如今知妤知道了原因，但心里那股刺痛的感觉却依然存在。
“那个时候，是我不对。”
就好像知道知妤的想法，陆湛很快又将她的手握住了，说道，“我没有将事情跟你解释清楚，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的话，可能我们之间的误解就能少一些？你对我的怨怼……可能也能少一些？”
“当然，我也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不应该一味地纵容乔颜，让你一次次的……伤心。”
陆湛说着，那抓着知妤的手也越发收紧了几分。
就好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间，知妤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对于她“原谅”了自己这件事，陆湛现在还是有些忐忑和不敢置信。
他也害怕，眼前的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些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而是明明曾经拥有过，最后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流逝。
同样的事情，陆湛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此时，他几乎用尽全力地攥着知妤的手。
“疼。”
终于，知妤说道。
听见她这句话，陆湛这才后知后觉地将手松开来。
知妤看了他一眼，再说道，“还有呢？”
“什么？”
“你没有其他想要跟我说的了？”
陆湛皱了皱眉头，又说道，“对不起……”
“然后呢？”知妤继续问。
可陆湛已经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什么了，于是只能重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知妤看着他那样子，却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就只会重复这两句？你是不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只是一味地敷衍我呢？”
“当然不是！”
陆湛想也不想地否认。
知妤眯起了眼睛。
陆湛垂下眼睛，在过了一会儿后，这才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说再多，也无法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我能向你保证的也只有……我以后会努力的。”
“保护好你，不再让你有任何的委屈，也不会让你被任何人伤害。”
这句话，陆湛倒是说得极其郑重诚恳。
其实知妤也知道，男人的承诺……并不能相信。
但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陆湛。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话他从来不会轻易说出口，所以就显得更加……可贵可信。
于是，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这句话落下，陆湛的头也立即抬了起来。
知妤也朝他笑了一下，“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