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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林暮暮都不放心的头看。
空中还有花灰在飘,风不大,好像通人性似的在花海中旋转翻腾。花灰吹起落下,每一次飘落,就有一片毒花倒下,化成灰烬。
这些花灰再次被吹起时,又成了灭花的工具,反反复复,此起彼伏,剩下的毒花也所剩无已。
闽溪村的毒花大多集中在此地,按如此速度,最多明后两日再来施血灭花,就能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林暮暮长长的吐了口气。她死死的拽着手中的花灰,这是灭花的希望,今天派人送回皇宫,再由南施恩分发到各地去,灭花之势,势不可挡。
墨渊与林暮暮再回到县衙时,太阳已经下山。
袁武轩仍坐在药缸时,浓浓的药汁散发着一股恶臭味。他的皮肤已经渐渐止住了脱落,脆弱的新皮在药汁的浸泡下,泛着怪异的黑色。头发眉毛睫毛甚至身上的汗毛都全部掉光,整个人光溜溜的。
长年征战的大将军,原本皮肤粗糙黝黑,现在却脆弱得动都不敢动,气若游丝的靠在水缸边缘,看上去,像将死的老人,哪里还有半点叱咤风云的大将气息。
林暮暮站在药缸边同情的看着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那小兔再坏,至少她给的药方是有用的。也许,她就是靠这点取得了他们的信任,让大家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治疫中去,明知道她来路不明应该要有所提防,最终还是无暇顾及,以至于让袁武轩倒霉的成了受害者。
“你们……去哪里了?”王仕远不知从哪里飘来,站在林暮暮的身旁,轻声问她。
这是到闽溪村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跟林暮暮说话。林暮暮恍惚了一下,见他铁板似的脸冲着她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便将他拉到一旁,低声将墨渊滴血灭花的事告诉了他。
“你千万要保密……师傅的血虽然能灭毒花,但不能无止境的流。花灰我已经收拾好了,待会就叫护卫连夜送到宫里去。但是,师傅的事,你一定要保密。”
林暮暮再三交待王仕远,却见他似笑非笑的,带着点阴险。
林暮暮撇了撇嘴,转身要走时,王仕远突然拉住她:“你不怕我说出去?”
林暮暮想都没有想的脱口而出:“呃……你不会,你是正人君子!”
王仕远难得的“活泼”,继续拉着她,反问道:“你从哪看出来我是正人君子?你师傅坏了我和你的婚事,令我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你又到皇上那里假做慈悲为我讨官,让我这御医职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报复,你觉得我会正人君子的让这个机会随便溜走?”
林暮暮彻底傻眼了,谁会想到,老八股会在这个时候反水。她告诉他墨渊的事,是很自然的。
在林暮暮的心里,王仕远一直是个好人,一个难得的好人。他应该是个,就算是再恨之入骨也不会轻易害人的人,至少,他也是个在害人之前,会提前打招呼要别人警惕好,光明正大交手的正人君子。
王仕远见林暮暮惨白了脸,非常解气的哈哈大笑两声。
“王仕远,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发毒誓,不能泄漏这个秘密!”
林暮暮上前想扯住他的衣领好好威胁他,可是王仕远早有提防,滴溜一下躲开了,两臂交叉在胸前,笑得更加爽。
林暮暮恼火的说:“我是相信你才告诉你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没讲信用!”
“我何时向你保证过,我要保密的?”王仕远忽然冷冷说道:“你天真,你单纯,你以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没有心计?!霍时健的事你没有吸取教训,难道小兔的事,你还没有所警惕?”
这次,林暮暮没有反驳。
王仕远说得对,尽管这话很刺耳,尽管林暮暮知道自己已经在渐渐长大成熟,但她还是很容易轻信身边的。
也许,墨渊是个无人可比拟的好男人,林暮暮与他相处久了,便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世上的男人都应该如此。
王仕远见林暮暮很是难过,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狠,专门戳了她痛处也显得不地道。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放缓和态度时,林暮暮已经抽抽噎噎的跟他道歉。
这下子王仕远彻底举手投降,他跟大部分男人一样,最怕女人哭。
王仕远上前,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她,刚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
他的手被墨渊折断过,其中原因他心知肚明,假如让墨渊再看到他跟她有肢体接触,只怕难保这对手腕。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又不是故意骂你……只是提醒你而已。别哭了,再哭就……”王仕远还没有说完,突然,只见两道银光闪过,哑穴上被狠狠扎了两根银针。
王仕远不可思议的望着林暮暮,哑穴上扎一根针就足以令他发不了声,林暮暮竟下手扎了两根!
林暮暮这才抬起头,干干净净的脸上,哪里有半点泪珠。
刚才的抽泣声不是过她装的,知道王仕远心软,会走到她身边安慰,这才用计将他骗来,方便她下手。
王仕远见林暮暮一脸得意样,急得直打手势。
林暮暮看不懂,摇摇头,带着歉疚说道:“师傅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要他出事。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仕远哥哥,我不会害你的,最多……最多让你变成哑巴!对不起!”
王仕远真是欲哭无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他根本没有告密的意思,只是看到林暮暮这么紧张墨渊,然后又心无城府的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感动之余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也算是为自己出出气。
谁知道这个傻丫头当真了,想都不想就给他扎银针。
林暮暮下针的本事他早有所耳闻,霍时健被她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故事早在国都传开了。现在她两根针都扎在哑穴上,而且几乎全部没入穴位之中,王仕远根本拨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摇头,指手划脚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