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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呜咽,魏营素缟漫天。
中军帐前设曹真灵位。
司马懿披麻戴孝,伏地恸哭,声彻三军:
“呜呼大都督!国家柱石。”
“一朝倾颓,此天不佑大魏耶!”
哭至动情处,竟以首叩地,...
长安城虽已光复,然烽烟未息。姜维坐镇太极殿旧址,案前堆满各地急报:北地羌胡蠢动,陇右钟会屯兵五万于临渭,日日操练;司马昭自凉州回师,驻军潼关,遣使招降关中诸县;更令人忧心者,成都方向迟迟无诏书回应还都之请,蒋斌滞留军中逾月,终日闭门不出,似有隐忧难言。
这一夜,朔风穿廊,烛火摇曳。陆抗披甲入内,面色凝重:“大人,细作自洛阳归来,言司马昭已与钟会密盟歃血,共约‘平蜀之后,以剑阁为界,西归钟氏,东属司马’。且魏廷正调幽州突骑三万南下,不日将至河东。”
姜维抚须不语,良久方道:“钟会果然背信弃义。他欲借我之力破长安,再引魏军反噬,一石二鸟,好狠的算计。”
“那当如何应对?”陆抗低声问。
“先发制人。”姜维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陇山一线,“钟会立足未稳,民心未附,若待其与司马合势,则关中危矣。我意亲率两万精兵,出散关,夺陈仓,直逼临渭。只要击溃钟会主力,其余郡县自可传檄而定。”
陆抗蹙眉:“可长安初定,百废待兴,若主帅轻出,恐生变故。”
“正因长安初定,才不可坐守。”姜维目光如炬,“今我据有西京,声望正隆,士气可用。若迟疑不进,让钟会整合陇右、司马稳住中原,则天下之势尽归他人。与其被动受制,不如主动出击!”
次日辰时,姜维召集诸将议事。刘谌年少志坚,闻之慨然请战:“叔父若北征,儿愿为先锋!”
姜维摇头:“你留守咸阳,统摄新附之兵,防备潼关方向魏军南渡。此责甚重,非勇力可胜。”
赵广挺身而出:“末将愿率本部五千,为大军开路!”
李遗亦谏:“藤甲兵善山地奔袭,可伏兵陇坂,断敌粮道。”
孟琰沉声道:“南中勇士愿随大都督踏雪出征,誓灭叛逆!”
姜维一一应允,遂定下四路并进之策:命赵广为前军,取道凤翔,直扑陈仓;李遗领偏师绕行陇山南麓,焚毁钟会运粮甬道;孟琰率南中黑袍军潜入天水,煽动百姓起义,扰乱敌后;自己亲统主力一万八千,由散关出兵,直指临渭。
临行前,姜维亲赴未央宫祭坛,焚香告庙。他跪于刘备、诸葛亮灵位之前,叩首三拜,泪流满面:“先帝托孤之重,丞相临终之嘱,维不敢忘。今日出师讨逆,非为私仇,实为汉室正统不容分裂!若天命在汉,请佑我三军得胜;若维命该绝于此,亦求无愧于心!”
礼毕,全军缟素列阵,鼓角齐鸣。百姓夹道相送,老者持杖泣曰:“武侯再生矣!”少年争相投军,一日之间得壮士三千。姜维登车巡视,挥手止之:“此去生死未卜,不愿多累百姓。尔等安居乐业,便是助我。”
冬月初八,大雪纷飞。蜀军踏雪出散关,旌旗隐没于苍茫山色之中。行至鸡头山下,忽遇暴风雪骤起,山路封冻,人马难行。士卒多有冻伤者,战马倒毙数十匹。赵广请暂停三日,待天气转晴再进。
姜维立于雪中,寒风吹动其白巾,须眉皆霜。他缓缓摘下头盔,朗声道:“昔高祖入关,遇大雨三日不得行,犹斩蛇起义,终有天下。今我等奉义而征,岂因风雪退缩?传令下去:凡能前行一步者,记功一级;畏缩不前者,斩!”
将士感奋,冒雪攀崖,手足皲裂而不退。第三日黎明,终于翻越陇山,抵达陈仓城外。
此时陈仓守将乃钟会心腹王元泰,拥兵八千,城防坚固。姜维未及休整,即命赵广率死士夜袭东门。是夜风急雪紧,蜀军以长索钩城,攀援而上。守军猝不及防,城头火把尚未点燃,已被斩杀殆尽。赵广亲手斩关落锁,大军涌入,内外夹攻,半个时辰便克城池。王元泰欲乘马逃遁,被李遗伏兵截于城南,一刀枭首。
姜维入城,下令安民,不开府库,不扰民居,唯收军械、粮草,并释放囚徒数百人,皆赐衣食遣归乡里。百姓感泣,争献柴米。更有老吏捧出汉时官印,哽咽而言:“此印藏于井底三十年,今日终见天日!”
消息传至临渭,钟会大惊失色。幕僚劝其固守待援,钟会却怒拍案几:“姜维孤军深入,粮草难继,只需坚守不出,彼自溃矣!”遂下令闭城清野,烧毁城外农田,掘断水渠,欲困死蜀军。
姜维得知,冷笑不止:“此人只知兵法皮毛,不知民心可用。”当即下令开仓放粮,每户赐粟五斗,并组织百姓修复水利。又亲书榜文遍贴四乡:“汉室复兴,不敛赋税三年;凡助王师者,授田百亩,子孙免徭役。”不过十日,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百姓纷纷携粮来投,每日输米数千石,竟使蜀军粮草反比入陇前更为充足。
十二月十五,李遗奇袭成功,焚毁钟会自斜谷转运之粮车三百辆,斩护粮校尉二人。孟琰则联络天水豪族姜氏、阎氏,举兵围攻郡守府,活捉钟会任命之太守崔游,押送至姜维军前。姜维当众赦之,只削其官职,令其为民效力。众人皆服其宽仁。
钟会困守临渭,内外交困。部将多有叛逃者,连亲信参军荀恺亦暗通蜀营,愿为内应。姜维得报,决意总攻。腊月二十,天降瑞雪,银装素裹。姜维亲率大军列阵城下,三万将士披甲执锐,战鼓震天。他立于高台之上,手持节钺,宣读《讨逆檄文》:
“钟会本为魏臣,受司马懿父子厚恩,位居上将,掌兵十万。然其狼子野心,窥窃神器,妄自称尊,僭号‘大秦’,悖逆天理,罪一也!
又勾结篡逆司马昭,许以国土,引狼入室,卖汉求荣,罪二也!
更阻挠王师,残害百姓,焚我良田,掘我沟渠,使千里赤地,万民流离,罪三也!
如此奸雄,人人得而诛之!今我奉天子诏,举正义之师,扫除凶逆,复我疆土。凡我将士,戮力同心;凡我百姓,各安其业。若有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者,城破之日,寸草不留!”
言罢,令旗挥动,三军齐呼:“诛钟会,复汉土!”声浪冲霄,积雪为之崩落。
攻城之战持续七日。赵广率死士率先登城,身中三箭仍不下火线;李遗火烧西门楼,浓烟蔽日;孟琰自地道潜入,炸毁敌军火药库,引发巨爆,城墙崩塌十余丈。钟会见大势已去,欲乘夜突围,却被荀恺关闭城门,反锁宫中。次日凌晨,蜀军破宫,将其擒获。
姜维亲审钟会。堂下钟会披发跣足,神色颓然,却不肯跪。姜维冷冷道:“汝曾读《春秋》,可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钟会仰天大笑:“成王败寇,何须多言!但恨当日未早杀姜维耳!”
姜维叹息:“汝才略非凡,若用于匡扶汉室,何愁天下不定?可惜心术不正,终为历史所弃。”遂令推出斩首,传首长安,悬于市曹三日,以儆效尤。
陇右平定,七郡归心。姜维下令废除钟会苛政,恢复汉官制度,设陇西都护府,以李遗为都护,镇守天水;赵广为建威将军,驻军祁山,防备魏国西进;孟琰领南中义从,巡行诸县,安抚蛮夷。
捷报飞传长安,陆抗率百官出城三十里相迎。百姓焚香载道,欢呼之声震动原野。刘谌自咸阳赶来,跪拜于雪中:“叔父凯旋,真乃国家柱石!”
姜维扶起,含泪道:“非我一人之功,乃三军用命,万民归心。汉室之兴,在此一举。”
然喜讯未久,成都急使再至??这一次,带来了刘禅亲笔密诏:因黄皓余党仍在朝中蛊惑,谯周等人屡谏“不宜迁都”,恐引发益州动荡,故暂不行还都之礼。另赐姜维“大司马”印绶,加“录尚书事”衔,许其“在外专制军政,便宜行事”。
姜维览诏默然良久。陆抗叹道:“陛下终究被小人蒙蔽,不肯离蜀半步。”
姜维却微笑:“无妨。只要我手中有兵,心中有义,长安便是汉室正统所在。成都可为行在,长安才是根本。”
于是上表谢恩,同时发布《安民诏》:宣布自明年起,关中、陇右免税三年,招募流民垦荒,每丁授田百亩,官给牛种;设立太学于长安,延请儒士讲经;重建武侯祠于城南,岁时祭祀。
春正月,冰雪消融。一支来自西域的商队抵达长安,带来大宛良马五百匹、于阗玉器百余件,并称龟兹国王愿归附汉室,请设都护。姜维厚待使者,回赠锦缎千匹、铁器万斤,约定秋后遣使册封。
与此同时,鲜卑轲比能亲率骑兵两万南下,助汉军扫清匈奴右贤王残部,夺取河套之地。交州士壹正式归降,派子入质长安。南中每月贡赋增至米十五万石、铜铁八万斤,更有西南夷首领亲至长安朝觐,愿世代为汉藩篱。
天下大势,渐向一统。
然而,就在姜维准备挥师东进,直逼潼关之际,一封血书自成都传来??蒋斌病逝途中,临终留下遗言:“朝中权宦未除,陛下懦弱,恐难撑大局。大都督若不速归摄政,恐有非常之变。”
姜维握信怔立良久,终是对陆抗道:“我若东征,后方必乱;若归成都,前线功亏一篑。两难之间,唯有分身乏术。”
陆抗沉吟道:“不如请太子刘谌监国于长安,主持关中政务;大人亲返成都,肃清朝堂,然后挟天子以临天下,岂不两全?”
姜维点头:“此计可行。但太子年少,需得重臣辅佐。”遂命陆抗兼领西京尹、陇右都护,总揽北方军政;刘谌加“太子太傅”衔,赐玺书一道:“如有紧急,可代朕发兵。”
二月初十,姜维率亲卫启程南归。临行前,他再次登上未央宫遗址,遥望东方。朝阳初升,万道金光洒落残垣断壁之上,仿佛为这座千年古都镀上新生的光辉。
他对身边将士说道:“我走之后,你们要守住这片土地,不是为了我姜维,而是为了那些焚香迎拜的老者,为了那些自愿从军的少年,为了那个相信‘汉室可兴’的梦。”
“只要这梦不灭,纵使我身死蜀道,魂亦归长安。”
车队南去,尘烟渐远。长安城头,“汉”字龙旗依旧猎猎飘扬。春风拂过终南山麓,吹绿了渭水两岸的新柳,也吹醒了沉睡百年的帝国雄心。
而在洛阳,司马昭接到钟会死讯之时,正在校场阅兵。他沉默良久,终于掷剑于地,长叹一声:“姜维不死,吾不得安枕矣!”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