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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华这么一番话，别说李威听了忿忿不平。
陈江雪直接开喷：
“我是按规矩办事，怎么胡闹了？怎么乱搞了？人家没抵押你都敢放贷，我看你他妈才乱搞！”
“小雪！”王春贵呵斥一声，“怎么讲话的？”
“对不起，王董……”
王春贵做了手势，说：“都坐，别站着，听我说。这个‘不良资产处置部’是股东大会的意思，也确实经过董事会决定。小雪成立这个部门没问题。”
陈建华立即不满：“那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吧，说成立就成立，哪有这么草率的？”
“你呀你，别急啊，听我说完。”王春贵颇有点无奈，“小雪毕竟年轻，经验不足，但是她请示过我。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明年我们的任务很重，不管是股东大会，还是上面监管，都对我们银行的不良资产率很不满。
5%的不良资产率那还是销核过的，还有没销核的，或者流水账的，实际肯定不止5%！这点大家都清楚！”
“呃……我插一句嘴，”旁边的葛俊峰说，“王董，这个事要从长计议，短期内处置不完，小陈董急我可以理解，但是她这种做法没用啊。”
王春贵啧一声：“你们跟她差不多，急吼吼的都。听我讲完，我觉得小雪卡得紧些没毛病。
俗话说，治标治本。我们解决问题也一样，既要治标也要治本，要抓主要矛盾！
现在主要矛盾就是所有的贷款审核太松，你们心里都有数！这种情况以后必须慢慢改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陈建华一帮人互相望了望。
其实王春贵这种空降大领导，毫无根基，换做平常根本没人搭理他。
但他和陈江雪不同，他是上头几大监管部门推荐过来的。
因此，他的态度就代表官方态度，不能不听，虽然可以不全听。
陈建华略做思索状，笑着说：“王董说得对，确实以前做得不太好，今后我们再慢慢调整。不过我觉得信用好的客户，还是要给予大力支持！
毕竟我们现在主要业务还靠他们，再说其中不少人还是我们银行的股东……”
“这个我理解，呵呵呵，我们小银行就靠大客户生存，大力支持是应该的！”王春贵当即肯定。
陈江雪不开森了：“王董！那照这么搞，还开什么银行？干脆……”
“哎哟，你不要急嘛，”王春贵趁手打断，“一个个的，哎哟，现在年轻人一点耐心没有。
我知道小雪的顾虑，大客户也有可能违约逾期。所以你的做法也对。”
听到这，在场所有人，包括卫生间里的李威、徐薇琪都反应了过来。
这个老头就是来和稀泥的！
果然，又听王春贵继续说：“我看这样吧，贷款审批从这个月开始，一律从严，没有抵押、没有担保，违规放贷一律禁止！
呃，另外呢，大客户那边的抵押适当放松些，我看可以放到八成。利息不能太低，必须高于存款利率加同业拆借利率。你们看怎么样？”
听了王春贵的话，场面死一般的沉寂。
李威差点笑出声来：这个王春贵是外行！
这种方式，跟村委会调解村民吵架差不多，怎么可能让双方满意！
外行领导内行那叫一个搞笑，什么奇葩事都能发生。
陈江雪第一个反对：“王董！你这个方法，我们根本没法估算抵押……万一人家估值虚高呢？比如一幅画，价值10万，他估值80万，那难道我们就得贷给他100万？这不是搞笑吗……我不同意！”
陈建华也不干：“我有异见！利息可以高，但我以为在短期贷款上不应该卡那么死，应该考虑简化手续，方便大客户周转！”
王春贵点点头，笑眯眯说：“那你们都不同意？那好，既然协调来协调去都不行，我们就严格按照法律法规、规章制度办，谁都别想钻空子，这样最公平！”
“啊？！”
“这……”
“怎么这也不行？你们什么意思？都当银行是你们自己的？”王春贵扫视在场所有人一眼。
卫生间里的李威，恍然：这老头看似外行，但搞协调绝对内行！
鲁迅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真严格按法律法规、规章制度办，陈江雪、陈建华谁都没好处，大家都别想做业绩！
哪怕陈江雪这种比较守规矩的也一样！
像她替李威发售的募资理财产品其实就不合规。
“那……行吧！暂时这样吧！”陈江雪很快就想明白，王春贵的办法实际上对她更有利。
陈建华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也同意了，说：“好，但是眼下这么多贷款也不好说改就改，我看从下个月开始吧！以后的贷款就按王董您的意思来。”
“不行！今天开始实施！”陈江雪一步不让！
“你有病吧！”陈建华上下打量一遍，“你这么急着抓权？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大小姐有权有势，是吧？”
“你！”
“唉唉！再吵我就按规章制度办！”王春贵敲敲椅子扶手，“我看明天开始实施。”
这话一说，陈建华直接站了起来。
王春贵笑呵呵说：“你别激动，你是觉得我偏袒小雪，对吧？这个真没有，不信你问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向胖球。
一直不吭声的胖球，突然掏出一张文件，咳嗽一声说：“内部消息，上面刚罚了很多金融机构，数额很大，你们最好收敛点！出了事，很麻烦。”
陈建华拿起文件一看，眉头紧锁：“这上面又没说什么时候开始查呀？”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看向他。
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很蠢，当即改口：“靠！知道了！”
王春贵听陈建华松口，满意点点头，站起来笑眯眯说：“以后肯定越来越严，你们要绷紧绳呐！都还年轻，别瞎搞！哈哈哈，我走喽。你们忙啊！”
在场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王春贵的意思。
“我送您，王董！”
说着，陈建华狠瞪了陈江雪一眼，陪着王春贵，带着一帮人离开。
等陈建华走了好一会儿。
陈江帆一拍陈江雪脑袋：“怎么样，我来得及时吧！”
“死胖球！你怎么晓得今天我有麻烦？”
陈江帆没回答，拉开卫生间门说：“哎哟，还藏小白脸！”
陈江雪脸一红：“别瞎说！”
李威带着徐薇琪走出来，说：“陈哥你好。”
“你好！”胖球说着眼睛慢慢瞪大，盯着徐薇琪看了一会，回头冲陈江雪坏笑，“乖，这小囡囡好漂亮！比你嫂子还漂亮！你男女通吃？”
“滚！瞎说什么玩意！”陈江雪拉着胖球坐下，“怎么回事，你怎么找的王董？”
“怕你不是对手呀，”陈江帆倒了杯水，“骆昌庆、陈建华现在好着呢，就凭你，扳不动。老话讲，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
“哦~嘿嘿，那我得好好谢谢你喽？”陈江雪最近难得笑得很开心，“王董他答应帮我？他知道我要做的事？”
“知道事，但不会帮你，他本来也不是魔都本地人，才从西南调回来，准备干几年退休。我好不容易找到他老领导，才替你说通情面。
反正呢，你别指望他，你做得好他顺便领个功劳，做不好他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上头要求降低不良资产率是真的，而且也确实查点严。”陈江帆又喝了一口水，“今天也是凑巧，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收场！唉哟，都让你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