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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白金之光冲天而起,肆虐的沙尘风暴连天轰地。
成千上万的黑潮生物被飓风绞杀,爆碎当空。
神圣巨像从光团内凝实而现,头戴王冠,挡在陈峰身前。
嘭嘭嘭嘭嘭嘭!!
连绵的...
雪落无声,林晓却听得真切。每一片雪花坠地,都像是梦中某人轻声呢喃的回响。他凝视着登记簿上那行墨迹未干的话,指尖微微发烫??那一滴融雪,竟在纸面留下了一个极淡的光点,如星火般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自然现象。这是“群梦之海”对现实的反哺??某个滞留者的情绪残片,顺着梦桥渗入了此界。而那光点消散前的一瞬,他分明看见了一幅画面:一座被藤蔓缠绕的钟楼,指针逆向旋转,钟声不响,却让整片梦境震颤。
“小禾说的那个地方……真的存在?”林晓低声自语。
数日前,小禾曾悄悄告诉他,她在引导一名老药师入梦时,对方误入了一处“不该存在的角落”。那里没有思念的投影,也没有温情的重逢,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钟楼,墙上刻着一行字:“时间在此停步,故人永不离去。”
可问题是??守梦驿站所接引的所有梦境路径,皆由心书笔勾勒、林晓亲自审核。任何超出规则的梦域,都会被自动屏蔽或切断连接。那座钟楼,本不该出现。
除非……有人绕过了梦桥的监管。
林晓起身推开木门,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山峦沉睡在银白之下,唯有天际那道金光依旧流淌,像一条永不疲倦的河。他仰头望去,忽然发现今晚的星光格外密集,且排列成某种规律性的螺旋??伊芙曾说过,那是“意识潮汐”即将涌动的征兆。
“卡洛斯。”他唤了一声。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从屋檐跃下,稳稳落在门前雪地上,肩甲覆霜,手中长剑未出鞘,却已有杀意透体。
“你感觉到了?”卡洛斯沉声问。
“不止我。”林晓抬手指向星空,“伊芙那边有没有传讯?”
“半个时辰前送来密符。”卡洛斯从怀中取出一枚冰晶,轻轻一捏,幻象浮现:伊芙盘坐于星网中央,眉心渗血,声音断续,“……第七共鸣圈出现异频,有东西在模仿‘初梦纪’的频率,试图唤醒沉睡的集体记忆。它不是觉者,也不是归梦庭余孽……它是‘被遗忘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皆感脊背发凉。
“被遗忘的名字”??是《心源录》中记载的禁忌存在。传说在人类尚未命名万物之前,天地间曾有一种原始意识,它不属于个体,也不属于群体,而是语言诞生前的“无言之思”。当所有人共同遗忘一个名字时,那个名字就会回归这片意识,化作潜流,在梦境深处悄然滋长。
“有人在刻意抹除记忆。”林晓缓缓道,“不是为了逃避痛苦,而是为了让某个人、某段历史彻底消失。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喂养‘它’。”
卡洛斯冷笑:“所以那些邪修不只是想操控梦境,他们是想制造‘空白’,然后让那个东西填进去。”
正说着,驿站内忽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那是梦桥警戒的信号。林晓疾步返回,只见登记簿上的字迹正在缓缓扭曲,原本写着“一人滞留”的句子,竟变成了:
**“谁才是真正的守门人?”**
墨迹蠕动如活物,仿佛要爬出纸面。林晓毫不犹豫抽出心书笔,凌空划下一符:“清梦?断妄!”
金光乍现,纸面瞬间焦黄一片,那行字终于静止,化作灰烬飘散。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翌日清晨,第一位访客踏雪而来。
是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衣衫褴褛,眼神却异常明亮。他在门口站定,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是一位女子,怀抱婴儿,笑容温婉。
“我要见她。”少年声音沙哑,“我娘。她死在我三岁那年。”
林晓看着画像,心头微颤。这面容……竟与当年母亲病逝前的模样有七分相似。他不动声色问道:“你知道梦境不能复活死者吗?”
“知道。”少年点头,“我只是想听她说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是对不起?”
“因为她临死前把我托付给邻居,说等她治好病就回来接我。可她明明知道,那病治不好。她骗了我,然后一个人走了。”少年眼眶通红,“我找了十年,才打听到她葬在北岭乱坟岗。可我不恨她,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想过我?哪怕只有一秒。”
林晓沉默良久,最终在登记簿上写下他的名字:陈念。
审核通过。
午时,陈念躺入梦舱,心书笔牵引星光注入其识海。林晓闭目感应,随其意识一同踏入梦境。
起初一切正常??破旧的土屋,灶台边忙碌的身影,孩童在床上啼哭。这是典型的记忆重构场景。但就在陈念喊出“娘”那一刻,四周骤然变暗,墙壁剥落,露出后面层层叠叠的黑色藤蔓,而那座钟楼,赫然矗立在庭院中央!
钟声仍未响起,可林晓的心脏却被某种无形之力攥紧。
“这不是他的梦。”林晓猛然睁开眼,一把扯断连接线。陈念猛地坐起,满脸冷汗,颤抖道:“那……那不是我妈……刚才转身的那个……脸是平的,没有五官……她开口说话,声音却是男人的……”
林晓脸色铁青。有人篡改了梦境路径,而且手法极其高明??并非强行植入,而是利用“被遗忘的名字”的侵蚀力,将原本纯粹的思念扭曲成了某种祭品。
“你不能再进去了。”他对陈念说,“你的梦里,已经被种下了‘空名之种’。”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想见的母亲,正在被人用另一种方式‘吃掉’。”林晓低声道,“有人收集人们对亲人的思念,不是为了让他们团聚,而是为了喂养一个不该存在的存在。每一次虚假的重逢,都在让它变得更强大。”
陈念瘫坐在地,久久无言。
当天夜里,林晓召集伊芙与卡洛斯密议。
“我们必须关闭部分梦桥节点。”伊芙神色凝重,“我已经检测到至少九个城镇的梦境频率出现偏差,居民入睡后脑波呈现‘集体失忆’特征??他们记得亲人,却记不清名字;记得爱,却说不出理由。这是‘无言之思’扩散的典型症状。”
“关了,百姓会怨。”卡洛斯皱眉,“现在多少人靠着这座桥活着?你让他们怎么面对失去?”
“可如果不关,总有一天,他们会连‘失去’这个词都不再理解。”林晓握紧心书笔,“我们要做的,不是切断希望,而是净化通道。我决定启动‘溯光仪式’。”
两人同时变色。
“那是命监司最高禁术!”伊芙惊道,“要用执笔者的生命为引,逆溯梦境源头,清洗污染……你可能会永远困在群梦之海!”
“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撑住现实锚点。”林晓平静地说,“伊芙,你以星网锁定七大共鸣核;卡洛斯,你在人间斩断所有非法接入的暗线。只要我能找到‘空名之种’的母体,就能把它连根拔起。”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活着回来?”卡洛斯盯着他。
林晓笑了笑:“因为我不是为了逃进去才做梦的。我是为了带人回来。”
三日后,朔月之夜。
守梦驿站上方,心书笔悬于虚空,笔尖滴落的墨汁未落地便化作星辰,围绕林晓缓缓旋转。他盘坐于梦桥起点,身上缠绕着伊芙编织的“醒神丝”,腰间系着卡洛斯的剑穗??那是他们共同立下的誓约:若魂不归,剑必引路。
仪式开始。
心书笔落下第一笔,天地寂静。
林晓的意识如断线之鸢,坠入无尽黑暗。他穿过万千梦境碎片,看见无数人跪拜在钟楼前,口中念诵无意义的音节;他看见孩子们在课堂上被教导:“不要记住名字,名字会带来痛苦”;他甚至看见自己的童年小屋,母亲躺在床上,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她的名字,正在被一点点抹去。
“你们错了。”他在心中呐喊,“忘记不会疗伤,只会让人变成空壳!”
突然,钟楼大门开启。
里面没有钟,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林晓的脸,而是千万张面孔的叠加??有父亲、母亲、小禾、伊芙、卡洛斯,还有每一个曾走过梦桥的人。他们在镜中无声呼喊,仿佛被困在时间之外。
一个声音响起,非男非女,非老非少:
“你为何不肯遗忘?
痛楚如此沉重,
为何还要背负?
放下名字,
你便可永生。”
林晓直视镜面,一字一句道:
“因为痛过,才算活过。
因为记得,
我才是我。”
话音落下,心书笔在他体内轰然炸响,一道金光自胸膛迸发,直击镜面。轰然巨响中,镜子碎裂,无数名字如雨落下,重新落入众生梦中。
他听见了哭声,也听见了笑声。
当他再度睁眼,已是七日之后。
阳光洒在脸上,小禾趴在床边睡得香甜。伊芙站在窗前,星网熠熠生辉;卡洛斯倚门而立,剑已归鞘。
“你回来了。”伊芙回头,眼中含泪。
“回来了。”林晓嗓音沙哑。
那一夜,遍布大陆的梦桥同时震动。所有被污染的梦境尽数净化,滞留者陆续苏醒。而那座钟楼,则在群梦之海深处崩塌,化作尘埃。
一个月后,林晓在醒心阁开讲新课。
题目只有八个字:“**记住,是为了告别。**”
台下坐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稚气未脱的孩童。他说:“我们设立梦桥,不是为了让你们永远停留在过去,而是为了让你们有机会好好说一声再见。然后,带着那份爱,继续走完自己的路。”
有个小女孩举手问:“如果我还是舍不得呢?”
林晓温柔地看着她:“那就再梦一次。但每次醒来,都要试着做一件她曾希望你做的事??比如早起吃饭,比如好好读书。当你能把她的愿望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你就不再需要梦了。”
小女孩点点头,认真记下。
那天傍晚,林晓独自来到母亲墓前,放下一盏纸灯。
灯上写着:“娘,我梦见您了。您没说对不起,也没说想我。您只是笑着,给我盛了一碗热汤。我知道,您一直都在。”
微风拂过,灯火摇曳,仿佛回应。
回到驿站,他翻开新的登记簿,提笔写下今日记录:
**“今日接引二十三人入梦,二十二人安然返归。
一人选择长留,已为其点亮归途之灯。
桥仍在,灯未熄。
春天来了。”**
窗外,积雪消融,溪水初动。
远处山坡上,一朵野花破土而出,迎着春风,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