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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母子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才离开姜府。
今日这场见面,双方都很满意。
李氏心中基本也已经看定了方之平为人选。
观他言行举止得体大方,人也聪明,已是满意,而且,他也能明白他们姜家看中他是为了什么,这样将来他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欺负了姜净春。
让人送走了方氏母子之后,她又去问姜净春如何做想。
听到她说还行,便放下了心,“还行就成,过些时日,我再找些机会让你们出来见几面,事情当也差不多就能定了呢。”
*
方之平同方母回了家后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月光倾泻,路上偶有蝉虫鸣叫,母子两人并肩走着。
方母回想今日之事,还是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难道就打算定下亲家了?
这姜家可是尚书府,而他们不过六品的门第,云泥之别,谁敢肖想啊。
她有些不安,对方之平道:“你说这姜家到底是看上我们哪里了?那么多的人家怎么就挑上了我们呢。”
相比母亲的惴惴不安,方之平看着淡定许多,他向她解释,“他们就是看上我们门户低了,门户低,手上无权无势,自是最好拿捏不过。姜大夫人今日不都已经说了吗,若娶姜净春,我往后便不能纳妾,而你们也不能欺负她,让她在家的受委
屈。
方母听到这番露骨解释,脸色瞬间变了变,“那也忒可怕了些,我听说姜净春的脾气可不小啊,往后若日日去姜家,谁受得了。“
“母亲以为,姜家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把她嫁人,姜家的真千金寻回来了,他们哪里有功夫再顾得到她。再说,她看着心性单纯,是个好拿捏的主。姜家这样的门第,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她向来没有主见,方之平从小到大就聪明得很,她也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只听自己这个儿子的,既他这样说了,她又还能说些什么。
况且,他说得不错,姜家这样的,他们能攀上亲家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又能娶美妻,又能攀高门,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方母这般想着,心中憋着的那股气便也散去了。
可她又想到了一桩旁的事,“他们不让你纳妾,那你表妹可怎么办啊……………”
经她提醒,方之平眉心紧蹙,才想起来还有那桩麻烦事,他道:“母亲放心,我会解决的。”
夜已经黑了个透,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里院,方之平道:“天色已晚,母亲先回去休息吧。”
是夜,姜净慧的房中又来了上回的黑衣人。
她本打算掀下床幔,开始休息,却听到了窗户边传来了一阵动静。
她披上了外裳走去了窗边。
月光????落在窗台,她才打开了窗户,黑衣人就忽地从底下钻出。
姜净慧被这突然出现的黑人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反应过来之后她眼中有嗔怒之色,瞪了他一眼,“你幼稚不幼稚,吓我做些什么。”
说罢,也不再看他,转身往桌边走去。
黑衣人见人生气,翻窗而入,跟上了她的身后,他道:“谁晓得你这样不惊吓,莫气了,来同你说正事。”
姜净慧仍旧蹙着眉,她道:“上回不是说好了吗,往后若有事就去茶楼见面,做什么又来?被人发现了,我看你如何收场。”
“事急从权,哪里还等到你出门,这回来是想跟你说顾淮声的事情。”
想到顾淮声,姜净慧的脸色便不大好,她问,“他能有什么事?”
先前本还以为姜净春喜欢顾淮声,所以她还想费些心思把这人哄骗到手,不过现在看来,姜净春不喜欢她,而顾淮声也没那么好骗。
她也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当心些,他开始派人去查你了。”
她听到他的话却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只是问,“查出什么来了吗。”
黑衣人轻笑了一声,嗓音在黑夜之中有几分沉,“我帮你盯着,能让他查出些什么来。”
很快他又道:“只是,你这破绽太多,也难怪会叫他发觉出不对来。哪户人家买童养媳回去,会把她当大家闺秀来养,你这比姜净春那个蠢物看着还像大小姐,谁会不起疑心?”
这就是既要又要,要想有可怜的身世惹人怜爱,可又不愿以不太得体的面貌去见人,怎么会不叫旁人多心。
姜净慧听到他这话,却难得沉默,黑衣人见她不说话,问,“怎么突然安静了?”
屋中没有点灯,他最多只能借得月光窥得姜净慧面上的一些表情。
只见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就连眼神在一片黑寂中也格外空洞。
她的视线落在一片虚无之中,终淡淡开口,“相比起让人起疑心,让他们讨厌才更糟糕吧。”
“谁会喜欢一个大字不识,不通礼数的村妇。如果说,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不懂,我就跟姜净春一样,蠢笨得不像话………………你觉得,他们还会想要认回我吗?”
“大人说过,我这人本就不怎么讨喜,尤其是他们曾经已舍弃过我,我可不想再被放弃第二次。”
姜南他如此看重礼数,如果发现自己寻回来的孩子,粗俗得不像话,他又还会像如今这样对她吗?
不,他一定不会的。
有破绽就有破绽,毕竟她本来就不是那户人家的童养媳,也做不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但,他们有疑心,找不到证据那又能如何。
那黑衣人听了姜净慧的话,久久不言,他的沉默在此刻尤其明显。
姜净慧见他沉默,也翻了个白眼,“我大半夜不睡觉,不是来跟你大眼瞪小眼的。”
黑衣人清了清嗓子,想开口说话,却又见姜净慧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他,“你认识方之平吗?这人如何。”
他不知道她又怎么又这样快就跳到了别人身上,不过还是回答了她的话,“这人,伪君子一个,不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你妹妹看亲的对象吗,我可不得给你好好把把关。若叫她嫁给了好人,你岂不是得百爪挠心。”
姜净慧的嘴角勾起了笑,伪君子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她的好妹妹,这可有得苦头吃了。
自从那日姜方两家见过面之后,姜净春便同方之平频繁往来。李氏时常会给二人搭线,让他们出去一同游玩,热络感情。
姜净春也渐渐接受了方之平,甚至开始畅享离开姜家以后的日子。
从前的时候,姜净春还从来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那时年少,一门心思扑在一桩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情事之上。因为顾淮声从始至终都那样冷淡的态度,她根本就看不到她和他的以后,所以,也从未去畅想过未来之事。
嫁人什么的,更是决计不敢想的。
可是现在和方之平在一起,她竟也开始盘算起了以后的事情。
她想,她会有一个小家,她的丈夫也不会纳妾,往后只会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鼓不起勇气去面对姜家的事情,实在是想逃离现在这样糟糕的处境,对未来的生活便也格外向往。
她同宋玄安和陈穆清也说了她要嫁人的事。
陈穆清听话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竟这般突然就要嫁了人。
她抓着她的肩膀问道:“你是真想好了吗?你同他才见过几面啊,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这也太着急了些吧.....我觉得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姜净春对她道:“阿清,待在家里面,我喘不上气。”
陈穆清明白了姜净春的意思,她并不在意方之平是怎么样的人,他能带着她离开姜家,那就可以了。
陈穆清没再劝了。
也罢,方之平这人门第不高,碍于姜家的面子应当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况且,还有她呢,往后他要是敢欺负她,她打死他。
她在这时竟想起了顾淮声......她发现美净春好像很久没有提起他了,而且,她看着好像也已经彻底放下了他,现下竟都去同旁人开始说亲。
她上次叫她去亲他,所以,她有去吗?
陈穆清实在有些好奇,没忍住去问,她问道:“上回说去亲你表兄,你后来有去亲吗?”
她提起了那日的事情,姜净春的思绪被拉扯回了过去,她没有回避,道:“亲了。”
竟然已经亲了?可亲了之后,她怎么还是要嫁给别人呢。
不用姜净春说,陈穆清也知道亲了顾淮声之后发生什么了。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是顾淮声真的像话本子上说的那样,喜欢上了姜净春,另外一个…………………那一定就是因为姜净春亲他,而生了气。
现下看来,显然是后者。
她看着姜净春,有些担忧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姜净春也不会就那样彻底地放弃了那个喜欢了两年的人,转头就嫁给了别人。
姜净春却只笑了笑,“都这么些天了,早就没事了,而且,很轻松………………”
她仰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天际广阔,一眼望不到头。
她说,“不喜欢他后,整个人都很轻松。”
她不用再为了讨好他而去强行变成他喜欢的人,而成为了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她也不用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会惹他不高兴,更不用去想怎么能让他高兴一些,让他对她多笑一笑。
她什么都不用想了。
陈穆清看着她说那样的话,抿了抿唇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那日回家之后,她就在院子里面起了火,把那些破本子丢进铜炉里面烧个干净。她不喜欢她的后母,可她现在发现她后母有句话说得不错。
她说,“年纪小小,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脑子也跟着看坏了。
宋玄安听了姜净春要定亲的事情,却生了很大的气。他说她脑子有问题,怎么什么人都焦得上。
姜净春让他说话别这样难听,宋玄安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他愤然离开。
宋玄安自知道姜净春要和方之平说亲的事情,心中一直不平,在家中也没什么好脸色,气得就连饭都吃不下去。
宋夫人去宋玄安的房间寻了他,才知道他是为了姜净春要定亲的事情生气,此刻正仰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骂他道:“别人要说亲,你在这里上蹿下跳急个什么劲?”
宋夫人生了一子两女,她对自己这个独子素来是疼爱的,只是,现下看到他为了一个女子弄成这般要死要活的样子,自然是生气。
她知道他们两个人很早之前就玩在一起了。
毕竟姜南从前受过他祖父宋阁老的提拔,两家从前来往频繁,姜净春也和宋玄安挺小时候就相识了,算青梅竹马。
只是,他、姜净春还有陈穆不是朋友吗?朋友要成婚,他气得这死乞白赖是想做甚?
“你喜欢她不成?”宋夫人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
若他不喜欢?他气些什么呢。
宋玄安听到宋夫人这话,当即瞪圆了眼,脸色急得一片通红,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只是朋友.......朋友而已,我看那个方之平也不怎么样嘛,我是怕她被人骗了才生气的。我没有喜欢她………………绝对没有!”
宋玄安这人,心思什么的,全都写在脸上了。
宋夫人脸上神情淡下去了些许,她直起了身,看向他淡淡道:“还说没有。”
宋玄安还想狡辩,可却听宋夫人又道:“你就算是喜欢她那也没办法,方之平会娶她,但是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宋玄安方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跳脱皮实,往后凑一起去是想拆家吗?”
即便宋玄安真的喜欢姜净春,但宋夫人也不会让他去娶她的,他们可以做朋友,但不能做夫妻。宋玄安这样的,适合温婉些的闺秀,要会过日子的,能管住他的才行。
宋玄安马上从床上起了身,他道:“不会的,我已经十八了,而且今年都要参加秋闱了,往后再也不会闹腾了!“
宋夫人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说,“哦,那你就先考取了功名再说吧。”
“可是,她马上就要定亲了啊!不行的,真的不行,那个方之平一看就坏,她嫁给他就完了啊。”
他见过他几面?认识他吗?就在这里说他坏。
她看着他着急,却不甚在意道:“那也同你没干系。”
他们两个人在她的眼中都不过是半大点的孩子,他哪里能知道什么是喜欢?
想来最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她真嫁人了,他也就不会再去想了。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最后留了一句,“一会把饭用了,她嫁她的人,往后日子过得好不好也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
宋玄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他母亲没有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已经转身出了房门。
一股无力涌上心头,宋玄安气得锤床。
没过多久房中走来一男子,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袍,同宋玄安生得有几分相像。
这来的人正是宋玄安的庶兄,宋玄景。
两人关系好,听说宋玄安这边闹得不肯吃饭,他便过来看了看是发生什么了。
宋玄景刚才正好撞见宋夫人出去,现下又看到宋玄安半死不活趴在床上,他不免好笑道:“这是做些什么?”
听到了兄长的声音,宋玄安从床上起了身来,他看向宋玄景问道:“阿兄,你见过方之平吗?”
宋玄景有些莫名,“这人是谁,你突然问起他来做些什么。”
宋玄安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宋玄景已经入了朝当官,怎么会认识方之平呢。
而且他自己不也是在国子监读书吗,还去问兄长做些什么。
他对方之平没什么印象。
那人不怎么打眼,但国子监里头的先生们都挺喜欢他的,他寻常一副君子做派,功课也不错。宋玄安和方之平不是一类人,玩不到一处去,所以其他的地方,他也就不知道了。
宋玄景道:“你忽然问起他可是因为姜家小姐?”
姜南挑女婿的风声可不算小,前些时日,姜家、方家来往又如此密切。
再看宋玄安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多少也能猜出是姜净春和方之平之间要有好事发生。
宋玄安又被问起了这事。
宋玄景就大两三岁,两人从小亲厚,他也不在他的面前遮掩,他说,“我就是不想她嫁给他,她连他是什么人都弄不清楚,这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从前她喜欢顾淮声倒也没什么,反正他都知道,顾淮声根本不会喜欢她。
可是现在方之平就不一样了,他们那是真要去成婚了!
宋玄景道:“你喜欢她。”
怎么就连他也这样说。
宋玄安头疼得很。
“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合适罢了。”
宋玄景听他这样说,叹了口气,“那方才母亲同你说些什么了?”
宋夫人一定是同他说了些什么,不然他也不能这蔫了吧唧的样子。
宋玄安道:“她说我和她不合适。”
宋玄景笑了,他倒诚实,他坐在他的床边,道:“你现下当务之急是准备秋闱,而不是想这些。”
宋玄安听到这话,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了身来。
他的眼睛亮了亮。
那是不是他中了秋闱,母亲就不会那样想了。
他想清楚了,姜净春既然是想要嫁人,嫁给谁都行的话,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呢,他以后一定不会欺负她的。
只要一想到她会嫁给别人,他就胸闷气憋,浑身难受。
她等等他,等他过了秋闱那一关,他母亲一定会听他的话。
宋玄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话戳中了宋玄安的神经,只见他忽然出门,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些什么,怎么喊他也不回头。
宋玄安有了那样的想法之后,直奔去了姜家,一刻也不敢耽搁。
他翻了墙,想要去姜净春的院子,只是路上一不小心叫姜家的下人认出,被逮到了李氏的跟前。
堂屋中,只有两人坐着,李氏问宋玄安,“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况说怎么不叫下人通传一声,翻墙是做些什么?”
李氏知道他和姜净春玩得好,但打一声招呼就能进来的事,非要去翻墙给人抓个现行。
李氏又道:“再说了,净春现在都要去同方家公子定亲了,你万万不可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往后也好歹要同她保持些距离,这样对你和她都不好,万一有人出去说了闲话,那可了不得了。
宋玄安听了这话,神色变了变,他忽地起了身,跪到了李氏面前。
他说,“伯母,我......我也可以娶她的………………”
宋玄安在来的路上想明白了,母亲说他喜欢她?或许吧。
他就算是真的喜欢她那又怎么了,这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他有什么可难以启齿的?若再不说,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忽地去嫁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
李氏先是被他这一跪吓了一跳,可这还没完,听到了他后来说的话更是惊惧。
这毛头小子,做起事来竟这般鲁莽,这是他想娶就能娶的吗?
他现在忽地去提起这事来,又是做些什么。
姜净春都已经在定亲的节骨眼上了,他却忽然来这发起了疯来,可别毁人姻缘!
但看在他家中人的面上,她还是强压了气,她问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怎么能去娶她呢?”
宋玄安支吾出声,“朋友……………朋友怎么了吗。”
他显然也是觉得怪怪的,可他现在不想顾忌这些了,他怕他再犹豫,什么就都要晚了。
李氏看他这愣头青的样子,也知同他说不通,她道:“你起来,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到,我也不会同她去说,你回家去。”
宋玄安急道:“我是认真的,我没开玩笑,那伯母您让我见见她,我自己同她说去,我同她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姓方的吗。”
李氏道:“让她出来说,也同我说的一样,我是她母亲,她喜不喜欢你,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况且,你适合当朋友,哪适合过日子。”
这话就太伤人了。
可宋玄安拧起来,谁都拉不回,怎么也不肯走。
李氏也拿他没办法,一气之下,让人去唤了姜净春过来。
姜净春不知李氏突然喊她来是为了什么,来了之后发现宋玄安跪在这处,心中更是奇怪。
只见李氏对宋玄安道:“你且看她自己同你说。”
说罢,她就离开了此处。
姜净春还没摸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见宋玄安突然起身到了她的跟前,他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坚定,似是下了决心般开口。
他说,“姜净春,我娶你吧。”
姜净春觉得宋玄安一定是疯了,不然,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宋玄安......你今日是发热了吗......”
宋玄安奇怪。
发热?发什么热?
后来才反应过来姜净春是说他在说胡话。
宋玄安的声音带了几分着急,他说,“我是认真的!我没在同你开玩笑。你不是想要嫁人吗,方之平你了解他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见个几面就清楚了吗………………”
姜净春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宋玄安。”
大家不都是这样不明不白就成了夫妻的吗?先是相看一番,若是看得过去,那就多看几番,然后就可以定亲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都是这样的。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
她和宋玄安怎么能有些什么呢。
要不就是他疯了,要不就是她疯了。
姜净春看向宋玄安,她说,“我都已经要和他定亲了,你不要再说这样的糊涂话了。他没什么不好的,母亲也说他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你不要多想,把人想坏了去。”
宋玄安抓住了姜净春的肩膀,他说,“为什么我不行呢?我同你相识这么久,你就是嫁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选择我?”
就是因为认识了太久,才更不可能。
况且,她和方家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方之平是个不错的人,她按部就班,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方之平才不是什么陌生人,他是母亲和她认下来的郎君。
可是,宋玄安呢?他就是个愣头青,他莫名其妙过来同她说这些,他家里人都知道吗?
她知他向来容易冲动,一股脑儿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他觉得嫁人娶妻这件事情只要是他张张嘴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可显然不是这样。
他连这意味着什么都不明白。
姜净春推开了他,“我要成亲了,你别这样。”
这话就像一道刺一样,就那样直愣愣地刺进了宋玄安的胸口。
他被姜净春推开,愣了好一会,他听到姜净春到:“你是不是觉得以后我嫁人了,就不会同你们玩了?你别多想,方之平他挺好的。今日我当你什么都没说过,我们还会是朋友,你走吧。”
宋玄安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真的不愿意嫁给他。
他看到姜净春蹙眉看他,似乎他是说了什么极其让人不能忍受的话。
宋玄安不想再看她的眼神,他转身,有几分恶狠狠的对她道:“谁要跟你当朋友。”
她现在竟还说当朋友,她真狠心。
“你会后悔的姜净春。”
她不选他,她一定会后悔的。
他鼓起勇气来了姜家,他担心她会叫人蒙蔽,他怕那方之平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可她却说这样的话。
他知道他们是朋友,可他们还是打小就已经相识的朋友呢。而且朋友就不能喜欢朋友?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宋玄安留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离开,只留下了姜净春一人留在原地。
她没想过,宋玄安会对她说这些话。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
可是,往后,她应当要少个朋友了。
直到六月底,这雨也一直没停,断断续续下了半月有余,天气又闷又热,十分恼人。檐角的青瓦上挂着雨珠,绵绵雨水无穷无尽,似一方珠帘玉幕隔绝了屋子与外头。
书良从外头的廊庑走了进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往顾淮声书房的方向走去。
扣响了房门,听到里头传来“进来”的声音之后,他推门而入。
顾淮声正端坐在书案前,视线落在案上,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毛笔,另外一只手按着桌上的纸张,劲瘦白皙的手背上依稀泛着青筋。
书良进了屋后,他也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笔,不知是在写着什么东西。
书良在一旁踟蹰,不知该不该开口,顾淮声先出声道:“有什么事便说吧。”
顾淮声没有抬头看他,但许久不见他出声也知他是在犹豫着该去如何开口。
见他开口,书良也就没再迟疑犹豫,站在一旁同顾淮声说起了事。
“上回公子让我去查一下那方之平,回去后我让探子查了,发现他果然有问题。”
听到是方之平的事情,顾淮声眉眼似乎有了波动,手中动作也微顿。
书良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继续道:“那方之平家中有一表妹,那表妹母亲早亡,这么些年间一直都住在方家,可就在前些时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之平忽然将人送走,送她回了辉阳老家。”
方家祖籍在辉阳,距京城不大远,不过两三日的脚程。
只是,人好好的寄养在家,他又为何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将人送走,若说没鬼,谁信。
果不其然,书良去让那些探子继续跟着,跟了他那表妹两三日,竟然发现了叫人骇异至极的事情。
他那表妹………………似已有了身孕。
书良知道了这桩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了顾淮声。
有身孕?
顾淮声握着笔的手都有些用力,肌肤下依稀能见得青筋蹦跳。
这孩子不会是别人的,只会是方之平的。
如不然,他何必这样多此一举,连夜将人送走。
顾淮声想过这方之平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他这混账竟然敢在正妻未曾过门之前,先让别的女人有了孕。不过是想先将人骗娶进了门,后来即便东窗事发,也吃准了姜净春性子柔,好拿捏。
这人,甜言蜜语,口服蜜饯,嘴巴里面从始至终只怕没有一句真话。
顾淮声冷笑了一声,“他倒是好心机。”
但旋即,顾淮声竟忽放下了手中的笔,书良有些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下一刻见他起了身。
“公子是要出去吗?”
“备上马车,去姜家。”
既然方之平是这样的人,那就不能怪他去拆散他们的亲事了。
顾淮声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愠怒,可转念又想,事情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他告诉姜净春那方之平不是什么良人,这桩亲事就不能再成。
他就像是抓到了别人的错处,急于去向先生打报告的学子一样,竟迫不及待想要在姜净春的面前拆穿他虚伪的面孔。
他想告诉她,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可以嫁给他。
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