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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道观里宋大公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大怒，太后着人去寻，竟是没将宋澜找到，宋大公子为此还动用了一些平日里绝不动用的暗线。
是了，就一日功夫，还能跑到哪里去，赶紧先找回来才是要紧。
宋衍一边嫌弃着，宋二她那么蠢，出门肯定要被人骗的；一边又极度地焦心烦躁。
直到暗线散出去竟还没找到，他终于勃然大怒，因为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暗中帮着宋澜出行，还打了掩护。
宋大公子被气得喘不过气来，服了药之后，他闭目按着椅子扶手，满脸的戾气，然只字未语。
可是这样看着，更让人觉得可怕，毕竟这其中差别，就像是闷了一口气要炸开的炸药罐，和持续往里加火药的闷气炸药罐，前者炸人一脸血，后者估计能把人炸成三等残废。
小皇帝这些时日便过得很有点遭罪，虽然他行事没落什么确凿证据，但多多少少落了些行迹，总是会让人怀疑头上来的。
他咬牙硬撑着，直到边疆传来确切的消息，说是宋丞相的确当真是到了营地，还审批说要当监军。
太后便为此事，寻了宋大公子进宫说话。
两人正事说毕，床幔遮笼的濛濛光影里，太后便这么斜靠在床榻上，一手拿着烟袋。
她漫不经心地抽一口，吐息之间，有白色的烟雾从她口鼻浅淡地缭绕出来。
百里太后眼角缀着一颗的泪痣，烟雾苍白对比之下，其他面目神色反而全都模糊了，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只有嘴唇颜色是尤为鲜明的红。
她饕足而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像没了关节的蛇，问宋衍：“我听说你前日险些又犯病了？”
抬目斜过去一眼，顾盼里看着颇为不端庄，她问道，“当真这么生气？”
宋衍冷声说：“没有这回事。”
百里太后搁下了手中烟袋，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她每次见着宋衍，便总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有关宋澜的事情，哪怕是此时心中有鬼，哪怕是此时觉得心虚。
对于宋衍和宋澜兄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她以前闲得没事，就要挑拨一两下，也不是真意，只是闲得无聊时寻来的一点乐趣，是要看宋衍维持不得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她见不得宋衍俯瞰众生，总怀一点恶念的，是想要宋大公子为这众生，哪怕是之一所绊也好。
凭什么旁人苦苦挣扎于浮世名利，而你宋衍的姿态就能这样好看？
我不信邪，偏就要你堕入人间，为这红尘色相缠身苦恼，再做不得那逍遥洒脱之态——
可这些都是以前心底包藏的念头了，而如今她再说起那些相关的话，倒是心里也觉出几分自己都不忍的酸意来：“你以前……不是巴不得宋二离你越远越好么。这回她要走，你又不同意了，我们临渊道长果真心思如同海底针。”
宋衍侧过脸，他隔着床幔，看着外头影影绰绰的景物。
他是不可能让宋澜离开的。这一点无论他口头上说过什么，都是这般意思。
父亲和娘亲的死去，像是将他一整段人生断裂成两截，而一同经过此事未死的宋澜，便是这其中结点。
倘若他不愿意前半生与后半生分离，那么同意宋澜离开，就永远都只可能是一个戏言。
是，他怎么可能当真允许宋澜离开。
可如今宋澜，也的的确确是离开了自己。
宋衍靠着枕屏，冷静地想着，但她总是要回来的，然后他想，等宋澜回来了，他一定要打断宋澜的腿，让她当真从此之后，哪里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