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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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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6
    次日,孟镜年和孟落笛吃过午饭之后抵达场馆,从观众通道进入会场。
    会场一分为二,前方是选手席,后方是观众席。
    答辩下午一点半开始,一点左右,参赛队伍陆续入场。
    孟落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盯着入场通道,片刻,眼前一亮:“小舅,我看见姐姐了!“
    “我也看见了,你小点声音,小心被赶出去。”孟镜年笑说。
    孟落笛立马伸手把自己嘴巴一招,坐了下来。
    “………………姐姐好漂亮啊。那么多人我一眼就看见她了。”孟落笛这张嘴根本闲不住一分钟,没一会儿就凑近了孟镜年,嘀咕起来。
    孟镜年笑了笑,没有作声。
    林檎穿的是他们Plexy的队服,四人都是T恤配牛仔裤。网上定制的文化衫,没什么版型,但她个子高挑,身形消瘦,多普通的衣服穿上身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落座的时候,林檎往后张了一眼,后方密密麻麻的观众,很难一眼扫到她想看见的人。
    坐下以后,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badapple:你们进场了吗?
    mjn:我在你七点钟方向。
    林檎立马半站起来,膝盖抵在座椅上往后望去。
    孟落笛把一只手臂挥得像个失了控的傅科摆,林檎一眼就看见了。
    她被逗得笑了一下,目光移到旁边座位上的孟镜年身上。
    他穿着一件稍显正式的白色衬衫,靠坐不甚端正,多了两分闲适的懒散。
    眼睛望住她,也不伸手招一招,好像带笑的目光就是招呼了。
    林檎时常庆幸孟家家教严格,不然孟镜年这样的硬件,放在情场上真是很有祸害人的资本,一个眼神都有可能招得旁人为他要死要活。
    少顷,比赛开始,林檎收回心思,专注正事。
    答辩顺序是上午开幕式结束之后现场抽签决定的,林檎他们在第六组。
    同样流程进行到了第三轮,四人心态都已淡定许多。轮到他们的时候,有条不紊地上台,依照规则,有序答辩。
    评委组提了两个技术问题,林檎和彭非分别做了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是AI个性化推送的改进方向,这问题恰好在昨晚孟镜年的押题范围之内,承担产品经理职责的闫明轩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三点中场休息十分钟,四点半,所有小组全部答辩完毕。
    三日赛程,每个组别答辩完毕的当天就会评出奖项,举行颁奖仪式。
    闫明轩紧张得要命,双手合十,念叨:“都来这儿了,至少给个三等奖吧。”
    徐诗蕊说:“三分之二的获奖率,不得奖也挺难的。”
    “我最近水逆。”
    “那你赶紧离我们远一点,不要搞到我们。”
    大家都笑起来。
    五点,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从三等奖开始宣读,直到宣读完毕,也没听见小组的名字。
    闫明轩:“完了。”
    徐诗蕊:“别紧张,说不定是第二名。”
    林檎:“说不定是第一名。”
    彭非:“林同学你好敢想啊。”
    林檎:“反正是想象,当然想个大的。”
    三等奖的队伍依次上台领奖过后,音响里再度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公布的是,人工智能组二等奖的获奖队伍。第三组清X大学XX队......第四组哈尔滨XX大学XX队......第六组南城大学Plexy队......”
    观众席的孟落笛正举着手机录像,听见宣读激动地“耶”了一声,暂停录制,忙把这段发到了家庭群里,同时发送语音消息:“姐姐得奖了!二等奖!”
    未免错过林檎的消息,家里的群此前孟镜年解除了免打扰,此刻手机立即接连不断地振动起来,像是要从从他的口袋里离家出走。
    孟镜年无奈地掏出手机,往前方瞥了一眼,林檎他们队正在上台。
    他点开手机相机,调整焦距,对准舞台。
    四张嵌在相框里的金底荣誉证明发到了小组手里,四人一字排开,他们队长笑得牙齿全咧了出来。
    孟镜年手臂撑在座椅扶手上,莫名的也跟着笑了一声。
    一等奖颁发完毕,所有获奖队伍全部上台,跟组委会工作人员,一同拍了一张大合影,今日赛程总算全部结束。
    小组四人回座位拿上东西,从参赛通道离场。
    林檎回头往观众席望了一眼,孟镜年和孟落笛也已经站起身了,孟镜年手机举在手中,手指轻点了一下屏幕,似在告诉她,电话联系。
    林檎同徐诗蕊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收到孟镜年的消息,他发了一张场馆前方赛会展板的照片,告知她他和孟落笛在那里等她。
    小组四人汇合,去往场馆门口。
    他们跟领队和指导老师碰头,一道回酒店之后,才能自由行动。
    离集合时间还有十分钟,林檎跟队员打了声招呼,就去往展板那里找孟镜年。
    他们也看见她了,朝着她走过来。
    孟落笛一路小跑,“姐姐,给我看看你的奖牌!”
    林檎笑着把自己手里抱着的证书递过去。
    孟镜年走到她跟前,停住脚步。
    林檎说:“我们要先跟老师集合,一起回酒店之后,再小组一起去吃饭。”
    “好。”
    孟落笛说:“我跟小舅去吃烤鸭,需要给你打包一点回来吗?”
    林檎摸摸她脑袋:“不用,你自己先吃饱。”
    忽有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檎。”
    林檎回头,孟镜年也抬眼望去。
    走过来的是个男生,背着双肩包,穿着件白色文化衫,胸口有北城大学的logo刺绣。个子很高,理着一个很清爽的头型,剑眉星目的长相,很是俊朗。
    林檎愣了一下,“裴煦阳?”
    “好久不见。”被称为装煦阳的男生笑了笑。
    “你也来参加比赛?”林檎问。
    “不是。我带队的。”
    “哦......你马上就研二了。”
    裴煦阳笑着点点头,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三瓶矿泉水,依次递给了林檎三人。他目光在孟镜年和孟落笛身上停了停,又看了看林檎,似是想让她做一下介绍。
    林檎自然懂他的意思,但有意的当做没有看到,接过水瓶之后道了声谢,“......你不需要,带队回学校吗?”
    “马上就得集合了。”裴煦阳看着她,“你们答辩的时候,我就想跟你打声招呼,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二等奖是吗?恭喜。”
    “谢谢......”
    “在北城留几天?”
    “14号回去。”
    裴煦阳点点头,似还有话要说,但不远处有人喊他,他回头去应了一声,又看向林檎,“我可能得走了。”
    林檎点点头,紧跟着想到什么,说“等一下”,把背着的帆布包打开,从里面摸了几下,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这个给你。谢谢你请我们喝水。”
    孟镜年视线看过去。
    是在机场买的金属冰箱贴,南城博物院的那一个。他买的单。
    裴煦阳接过瞥了一眼,笑说:“谢谢。如果你有空的话,这两天我请你吃饭?”
    林檎没说好与不好。
    裴煦阳退后一步,点点头转身走了。
    气氛几分微妙。
    孟镜年低头注视林檎。
    她与人相处的模式总是有迹可循,对界限内的人,不乏热络;界限外的人,如谢衡,礼貌有余,热情不足。
    这个装煦阳似乎属于后者,可林檎面对他明显有几分不自在,划清界限的同时,又留有几分情面。
    这时,不远处闫明轩喊了一声,叫林檎过去集合。
    林檎应下,对孟镜年说:“我去集合啦。”
    孟镜年“嗯”了一声,态度仍是温和:“我和孟落笛先走了,直接去吃晚饭。有事微信联系。”
    林檎点头。
    随后两天,季文汐开了一部车过来,给三人当地陪,把标志性景点挑出来几个游览了一遍。
    这天晚上,季文汐请三人去吃了一顿正宗的铜锅涮肉,载着去逛了会儿夜景,就把人送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林檎却没下车,说一个朋友在酒吧定了座,请她们喝酒。
    孟镜年关上车门之前,目光在林檎脸上停了一瞬,没有问是什么朋友。
    新订的酒店是五星级,两个房间相邻。
    孟镜年叮嘱孟落笛到酒店以后就不许再跑出去,有任何事情先找他。
    他洗过澡,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搁在书桌上,整理前一阵去海南出差收集的资料。
    弄了一会儿,有点心烦,把电脑一阖,推远。
    走去冰箱那儿,取出一罐啤酒,把电视打开。
    没过多久,孟落笛跑来敲门,嚷着要吃夜宵。
    他点了一些烤串,孟落笛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留下一串笑声,和浓郁的辣椒面与孜然的气息。
    她吃完以后,孟镜年就把她赶回房间,叮嘱她最迟十一点就得睡觉,不然他会去查房。
    人离开以后,他打开窗户,让潮热的夜风吹进来换气。
    十一点半过,隔壁房间仍然没有响起刷卡开门的声音。
    孟镜年最终拿起手机,给林檎发去一条微信消息。
    mjn:时间不早了,一一。报个平安。
    这消息过去了十分钟,才收到回复。
    林一一:马上就要到酒店啦。
    孟镜年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去。
    站立片刻,返身抄上桌上的手机,走去门口,取下门卡,离开房间。
    楼下大堂仍是灯火通明的景象,顶上高悬精致华丽的水晶灯。
    孟镜年在沙发上坐了大约十分钟,旋转门那里,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林檎,另一个正是比赛那天,过来打招呼的,那个叫做装煦阳的男生。
    孟镜年起身走过去。
    林檎今日穿的是一件细肩带的黑色吊带上衣,领口叠戴了黑色的荆棘形状的项链。
    此刻,这身衣服之外,额外披了一件蓝白竖条纹的短袖衬衫,明显是男式的。
    不知她喝了多少,面色微红,脚步稍有虚浮,但目光还算清明,只是比平时好像要更亮一些。
    林檎望见孟镜年,立时停住脚步,“小舅。”
    裴煦阳也跟着望过来,似还在为称呼发愁,于是不伦不类地说了句:“您好。
    孟镜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说:“谢谢裴同学送一一回来。”
    “没事,我应该做的。”
    林檎往前走了一步,想起什么,把披着的外套脱下,递还给了裴煦阳,“谢谢你的衣服。”
    裴煦阳点头接过,“车可能不能久停,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林檎点头,“下次去南城,我请你吃饭。”
    “好。”
    裴煦阳把短袖衫抖了抖,挽在臂间,向着孟镜年颔了颔首,转身走了。
    孟镜年微微低眼,看了林檎片刻,平声说:“走吧。”
    大理石地面反射冷光,倒映两道去往电梯门口的身影。
    孟镜年问:“你朋友呢?”
    “先把她送回去了,她醉得比较厉害。”
    “你们喝了很多酒?”
    “还好......我酒量比她好一点。”
    “我不知道,你很能喝酒。”
    林檎隐约觉得这话语气不对,转头去看,可孟镜年已经先一步踏进了电梯里。
    往上升的过程中,轻微的失重感让林檎感觉到两分眩晕,她往后退了一步,背靠住厢轿的扶手。
    孟镜年注视着她,一时没再说话。
    楼层抵达,两人走出电梯,左转。
    夜间走廊里灯光调得更暗一些,像在黑夜里执烛而行,林檎瞧东西隐隐两分失焦,大约是酒精的缘故。
    将走到房间门口,她从黑色链条包里摸出房卡,一个没拿稳,房卡从手指间飞出去,恰好飞到了走在前方的孟镜年的脚下。
    她顿了一下,往前迈了一步,弯腰准备去捡,孟镜年却先一步俯身。
    他捡起房卡,递过来。
    她伸手去接,未料纹丝不动。
    缓缓抬眼,孟镜年正低头看看她,靡暗灯火里,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幽深,底色是凉的,全然不是他平日的温柔。
    她愣了一下,莫名有点慌,手上也更用力。
    这一下总算抽出来了,身体却被惯性扯得后退半步,酒劲恰在这时候涌了上来,她顿觉脚下失陷,差点一个踉跄。
    没有摔倒,因为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腕,蓦地往前提了一把。
    她身不由己地往前迈了半步。
    只余一拳的距离,呼吸就在头顶,咫尺之遥。
    她睫毛颤抖地抬眼,目光落在他领口处,便不敢继续往上看。
    呼吸里一股香气,酒店的沐浴露,每个房间都是一样。
    “裴煦阳追过你?”
    孟镜年声音落了下来,轻而沉缓的声调,很难品出来有什么情绪。
    “......他是我前男友。”
    话音一落,她察觉到抓着她手腕的手指,遽然地紧了两分。
    “什么时候的事?”孟镜年仍是那样的语气。
    “大一暑假。只谈了两个星期。”
    “你说那一阵患了失眠症,就是因为……………和他分手?”
    “当然不是。”林檎霍地抬眼,不出意外地对上他的目光,可仿佛隔了一层夜雾,瞧不出来他眼里的情绪。
    “那是因为?”
    林檎睫毛落下去,没有作声。
    “我不知道你谈过恋爱。”
    “那时你在德国。”
    “你可以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突然发微信告诉你说,小舅,我谈恋爱了?不觉得很无聊吗?叔叔婶婶也不知道。”
    孟镜年沉默了一瞬,“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也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你最好的朋友,对吧?”
    抓着她手腕的手指缓缓地卸了力道。
    孟镜年声音更平静:“你说得对。”
    林檎有种缺氧的感觉,缓缓地长吸了一口气,酒精化作某种刺痛的物质攻击她的眼眶。
    恨自己还不够,不够资格讲免责的胡话。
    她往前迈了一步,孟镜年自觉地往旁边一让,她举着房卡,靠近刷卡处,“滴滴滴”的一阵,房门没刷开。
    再试,还是“滴滴滴”。
    Fit......
    “这是我的房间。”孟镜年终于出声。
    一股无法忍受的烦躁和委屈,骤然涌上心头,林檎扬手把房卡往他身上一扔,“你凭什么对我问东问西!你真当你是我舅舅吗!”
    走廊如此寂静,以至于她不过稍稍提高音量,就显得刺耳极了。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深怕这时候有人打开门来斥责她不讲公德。
    孟镜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俯身把房卡捡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房间的房卡,刷卡,推门,轻抓着她的手腕,往门里一带。
    厚重的门扇自动合上,门廊灯光刺眼,林檎忍不住住眼睛。
    孟镜年松开了手,站在她对面,看着她苍白惨然的一张脸,沉默片刻,低低地叹了声气:“对不起,一一。时间有些晚了,我担心你的安全,才说了一些冒犯的话。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也从不打算自恃为长辈。很抱歉,我可能是个不合格
    的朋友。”
    她讲了这样难听的话,他还来给她道歉。
    林檎抬手遮住眼睛,“……..…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好吗?”
    孟镜年顿时有些无措。
    她维持这样以手挡眼的动作半晌没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流眼泪,只看见她牙齿咬住了嘴唇,咬得一片泛白。
    一团乱麻的关系里,也容不下多少理智的思考。
    解释,或者圆谎,是冷静下来以后的事。
    当下只有本能占据高地。
    他走近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跟前一带。
    她额头撞上他的胸膛,发出了钝钝的一声闷响。
    抬起手臂,搭在她的后背上,轻轻一按。
    她两只手先是本能地揪住了他的衣襟,而后缓慢地放松下来,松手,自然下垂。
    脸颊挨在他的胸膛上,酒精终究没有变成眼泪,只变成了升腾不断的热气,把她皮肤烘得热得要滴血。
    她无意使苦肉计,但显然百试百灵。
    她有个荒谬的念头,下次假装自己失恋,哄他要跟人上床才能开心,他有无可能会答应。
    孟镜年后背僵硬,半晌不曾动弹。
    她发丝上的香气,被酒精熏过以后,更加浑浊而浓郁。
    忍不住唾弃自己,为什么总在她展露脆弱的时候,生出极度不合时宜的欲望。他人性的底色怎么如此卑劣。
    他记得灯光下她的样子,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白之前,是微微晕开的红色,像那种开到尾声的玫瑰的颜色,显出一种颓败的隐晦的肉-欲感。
    想到那莫名冒出来前男友,或许整晚都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就生出一种横冲直撞的破坏欲,恨不得下一秒就拿指尖掐住她的嘴唇,破坏掉那样漂亮的形状,再把那些颜色吞下去。
    只给他一个人看见。
    然而,他只是屏住了呼吸,迫使自己放空思绪,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度冷静地道歉:“对不起,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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