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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巫女」甲道
周玄并未直接回避,而是问道:「那恶鼠派来的人,还有多久到?」
「按照他的脚力估算,怎麽也有个五丶六分钟才能上山。」
「那还有些时间。」周玄问龟山道人:「老龟,昨日夜里,那人有没有来观内察看过?」
「看过。」
「看过,便是验完了货,你的观内有强烈的血腥之气,而你在服用了两株雪山掌参之后,香火又再一次提高,入了五灶香的层次,他便彻底相信你是道者·话说你们守观人,都没有普升仪式的吗,为什麽升香这麽快?」
周玄的两株掌参,原本只想着让龟山道人在四灶香的层次里走得更远一点,
反正守观人的香火是可见的,哪怕将四烂香烧个半灶下去,新增的修为,在龟山道观上,也能有所体现,够骗过地渊恶鼠了。
「我们守观人没有秘境,以庙观充当香火,不需要普升仪式的,只要香火之力足够,便能爬升层次。」
「嗯。」周玄听到此处,点了点头,说道:「老龟,如今此人上山,怕是要冒头,找你丶我联手了,你知道如何做吗?」
「不知道。」龟山道人当即便摇着头。
他是个躺平派道土,平日里躲躲藏藏丶游游逛逛,凡事都浑浑噩噩,遇到了事想不出办法,也是正常本性。
周玄吩咐道:「他若是找你联手,你断然拒绝就行,对了,气势得够硬。」
「直接回绝掉吗?」
龟山道人很是不解,说道:「你不就希望他来找咱们,然后把地渊恶鼠给勾引出来?」
「地渊恶鼠生性狡猾,提出联手之事,我们若是轻轻松松便答应了,它怕是会生出疑虑来,咱们要有点强调,欲迎还据,先溜他们一溜。」周玄说道。
「明白,教我办就好。」
龟山道人应承下来之后,周玄便和那已经扎好了的纸人,出了后门,伏身在观后。
而龟道人,则将道袍上的褶皱都轻轻抚平,做「入定观想」状,等候着小鼠李大柱上门。
要说龟山道人本是守观残魂,身上的道袍,与那道观一般,没有香火时,道观破败,袍子也破烂,瞧起来不像个道土,倒像个乞亏。
如今,五烂香后,道观已经焕然一新,他的道袍也体面了许多,袍泽之上,游动着竹丶草丶
花丶鱼的云纹,为他平添来三分道仙气质。
「哎呀·——」
道观的大门被推开,李大柱迈着松驰的步子,进了观院,冷笑着说:「观里面的道土,等我等得许久了吧?也不出来迎接迎接?」
李大柱的声量挺大,龟山道人自然是听见了,而周玄的五感更是敏锐到了极点,也听清了李大柱的「招呼」,当下便冷笑道「这个李大柱,也是个谈判的好手,进来便要装大,要在气势上压倒龟山道人,真是个老油子。」
李大柱比周玄想的要难缠一些,龟山道人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见他忍痛拔了一根眉毛,朝着观后丢去。
眉毛如一条飞虫,在观后的墙壁上作狼豪笔一般,结下了数个蝇头小楷。
「大先生,我该如何应对?」
道观从某种意义上说,与龟山道人是一体的,周玄想也没想,便召了自己的骨牙,在观墙上结字,与龟山道人进行「文字交流」。
「不要说话。」
周玄的骨牙,在墙壁上写下了这四个榜文大字。
顿时,龟道人的眉毛,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毛毛躁躁的在墙壁上,写了一溜的「???」
「——」周玄望着触目惊心的「?」,不知龟山道人是何用意。
紧接着,眉毛作笔,又在墙上飞快的写下了两行字。
第一行:疼啊.好疼啊———.
第二行:大先生,你对着墙说话就行了,我听得见。
「..—」周玄。
这墙确实是属于龟道人身体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周玄骨牙运转的每一笔,都相当于在龟道人身上刻了一道伤痕,不疼才怪。
尤其他还把字写得那般巨大,都成了龟山道人身体上的长长伤疤周玄乾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同时对墙壁说:「你别说话,我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
「清楚,明白。」
眉毛作笔,龟山道人再次结下了四个字。
有了周玄的提点,龟道人索性当起了哑巴,低着头继续入定,
『观内道士,鼠爷来探你的门,还不出来迎接?」
李大柱又呼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终于是忍不住了,大摇大摆的从院内走到大殿门前,一脚将内门也端开了。
他端门就等于在端龟山道人,
这番无礼,而且加上力度太大,龟道人吃疼,他是真想站起来就给李大柱—.狠狠的骂一顿。
没办法,龟道人太怂,毒舌大骂,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反击极限了。
「哟,在这里打着坐呢?」
李大柱见了龟山道人一副垂首入定状,还颇带点高人风范,他底气便没有那麽足了。
这不说话的,通常都有点像高手。
李大柱稍微收敛了一些,不敢再动手动脚,而是绕着龟山道人转起了圈。
「别藏了,你就是毕方的道者,鼠爷过来,是给你送一场泼天的富贵。」
「鼠爷我知道,你家主子想对付周玄,还在意志天书上,写下了周玄必死的心愿,对吧—」
「但你主子的意志天书,对付不了周玄,周玄的手上也有一本天书,你主子和周玄,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李大柱讲着讲着,便走到了观内的香桌边上。
香桌上,燃着四盏简陋的豆油灯一一在一个极小的瓷碗里,灌满了豆油,一根灯芯燃着。
李大柱拿起了一盏油灯,将灯芯吹灭后,捻了出来,然后捧着灯盏,大口大口的喝着里面的豆油。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我让你喝豆油,脑袋给你捶烂!」
周玄透过窗根缝,将李大柱的嚣张模样,都收在了眼底,便对着观墙说道:「老龟,就说两个字一—肃静。」
李大柱当面要和龟山道人联系,周玄必然不能让龟山道人露出马脚。
龟山道人此时的身份,可是「道者」,而且还是毕方手下的「道者」。
若是龟山道人跟李大柱一顿嘴炮,那显得掉价,因此,为了维护老龟的「道者人设」,周玄的办法便简单,那就是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哪怕要说,要麽言简意咳,要麽讲话得神神秘秘。
出手也是,
要麽不出手,
若是出手,一次就给李大柱收拾得明明白白。
「肃静。」
龟山道人听到了周玄的指示后,眼皮也没抬,作慵懒状,只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声量不大,却有不少的力量,李大柱当即便停住了动作,油灯放在唇边,眉眼放低,着龟山道人。
而就在此时,周玄将自己的感知力,尽数释放到了墙壁上,发出了感知力的啸叫。
道观四堵墙封闭,便像一个巨大的喇叭,带有极强精神污染的感知力声音,受到了加持后,进放了出来。
一道啸音,先是震碎了李大柱的耳膜,两股腥红的鲜血,从他的耳道里喷溅了出来,
紧接着他便精神猛然错乱那李大柱跟得了失心疯一般,将瓷制的灯盏,大口大口的嚼碎了,破碎的瓷片,一片接着一片的扎进了他的嘴肉之中,
可他咀嚼的动作并未止息,或许是这些疼痛还不够剧烈,李大柱乾脆拿起了铜制的烛台,对着自己的脑门,抢圆了臂膀,疯狂的敲打。
「咚!咚!咚!」
势大力沉的闷响之声下,李大柱几下便将自己的脑袋砸得了,红的丶白的,便交织在了一起,从他那下去的伤口里流淌了出来。
周玄此时又朝着墙壁说道:「老龟,送他出观,嚣张一点。」
有了周玄的指示,龟山道人便控制着道观,平地起了山风,卷住了自己将自己砸得将死的李大柱,跟扔垃圾似的,扔到了道观的大门之外。
「送客。」
随着李大柱落地后,脑袋再被观外的石狮子磕得稀烂后,听上去礼貌,实则挑畔意味极浓的两个字,在观内如洪钟一般响起。
「大先生,那小鼠,死了,彻底断气了。」
龟山道人确认李大柱死亡后,才用眉毛作笔,在观后的墙壁上结着字。
「再等等。」
「还等什麽?」
「等鼠王的态度。」
周玄笃定的说道。
他料那鼠王还会派人再来,只是再来的人,就不会像李大柱那般嚣张了。
约莫十来分钟后,小龟山上,又来了不速之客,这次来的人,是个女人。
女人一进道观,便朝着龟山道人跪地磕头,说道:「道者大人,李大柱那人向来张狂惯了,该杀。」
龟山道人,继续不说话装高手。
女人又说:「我叫陈玉莲,是鼠王座下小鼠,鼠王明日在城北平山洞府,邀请道者大人丶毕方神明,前去议事。」
「阴沟里的东西,也配来邀我主人?」
这次周玄将声音灌入了观墙之内,以「道者」的神秘姿态,开口讲话。
讲话的声音,在庙观里撞来撞去,女人确定不了声音的来源,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说话。
这般「神迹」,让女人更是不敢大声讲话,匍匐在地上,讨饶似的说道:「道者大人息怒,我家鼠王,是天鬼子嗣,怀有大神通,若他与您联手,周玄,便是瓮中之鳖,斩他,不过是您点个头的事情罢了。」
周玄在观墙之后冷笑,对着墙壁说道:「老龟,使点手段,废了她的双手,然后像刚才一样,
扔出观外。」
龟山道人性子不强硬,让他打打下手还行,但要出辣手,他心理十分不适,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此时自己不照周玄说的做,待会被下辣手的,怕还得再加上一个他,
他只能无奈引动了道观上的青瓦,两片青瓦如同快刀,迅飞了下来,将那女人的双手整齐砍断。
然后,山风再次卷起,将那女人扔出了观外。
而周玄那捉摸不定的声音,则在观外石狮子上,振响了起来。
「那些阴沟里的老鼠,给道爷听好了,若是要求一个合作,便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亮一些。
若是再派些小鼠来扰我的清净,那就别怪我家主人手辣—滚!」
周玄最后一声「滚」字出口,这回龟山道人便多少有了些默契,将山风起得更大,卷起了女人,从观外,一直扔到了山脚之下。
「毕方,看来不好请呢。」
在围观城西「雾中牧魂城」的明江百姓之中,有一个人,低声自言自语道。
鼠王的主意识,便藏身那些百姓之中。
「不见兔子不撒鹰?还是觉得我本事低微,不配与他那尊神明联手?」
鼠王抬着头,看着雾中若隐若现的牧魂城,神色游移不定。
「走了,老龟,去城西,牧魂城降临的大戏,也要拉开场面了。」
「就这麽走了?」
龟山道人说道:「万一那地渊恶鼠真来了,咋办?」
「来了就让他吃闭门羹。」
周玄说道:「你扮演道者,我扮演毕方,咱们都是天穹之上的神明人物,岂是一条阴沟老鼠想见就见的?」
「会不会演得太过?」
「放心吧,像地渊恶鼠那般人物,咱们表现得越强势,他才相信咱们是真毕方,要是客气了,
他心里还不舒坦呢!那只阴沟老鼠,就是这麽贱。」
周玄说完,便带上了龟山道人,那五个连夜扎出来的纸人,按照原定的计划,去了城西。
混在城西人群之中的,除了鼠王以及他的小鼠们,同时还有那位真正的白衣道者「甲道」。
甲道落降人间,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便已经升入了三灶香。
道者无香无火降临,落到人间之后,会随机挑选一个堂口,进行快速的修行。
而他挑中的香火,竟然是「巫女」。
巫女以假寐之法,感知天地,同样,甲道也以假寐之法,与天穹之上的毕方沟通。
「先生,我已落降人间,正在打探明江消息,有几桩事情,要向您禀告。」
「甲道,你声音怎麽有点娘娘腔?」
毕方听见了甲道的声音,心中生出一些别扭。
「先生,我随机到的堂口,是巫女。」
「..—」毕方。
毕方强忍着不适感,说道:「讲讲吧,人间局势又如何了?」
「周玄昨晚的讲书,引动了明江异变,明江城西,起了大雾,雾中,似乎有牧魂城的踪迹。」
甲道如实说道。
「胡说,昨日周玄的讲书,虽然引动了众生愿力,但是—那些愿力压根就没有进意志天书,
怎麽会引得如此大的异象?」
毕方好歹也是天书持有人,对于天书的特性很是了解,眼力方面,也更是出众,愿力有没有进天书,他瞧一眼便知。
甲道却摇着头,说道:「先生,眼见为实,我已经在雾中瞧见牧魂城了。」
毕方听到此处,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在神国的草庐之中,来回走动着。
他实在想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先生,那周玄始终是让人猜不透的,天地棋局之中,谁又能想得到,他一个五灶香的人物,
能领悟溪谷真传?」
「如今有了异变,或许又是他撞了什麽古怪的机缘。」
申道略带猜测的话语,也动摇了毕方的信心。
「说得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井国之中的许多铁律,在周玄身上,皆能失效,那意志天书,被他玩出个新的花样来,也是有机率发生的。」
毕方握住了摺扇,将扇面打开,说道:「先不说这牧魂城是否真是受了意志天书的引导,才会那般突兀的降临,光说这般幽冥之府,为何要降临?」
「先生,据我打探到的情报,牧魂城降临是为了—」
「说下去啊,说下去啊——甲道,你人呢?」
毕方正听到关键之处,甲道忽然没了讯息。
城西的驴棚铺子里,已经人山人海,而大雾已经升高,平地往上的三米之内,不见雾气。
而那遮掩着牧魂城的大雾,更像是一团广无垠的低矮云层。
甲道正坐在树下假寐,与毕方通着话在,忽然一位好心肠的大妈,把他给摇醒了。
「醒醒丶醒醒,小伙子。」
「大妈,你做啥?」
「你年轻人磕睡真好,倒头就睡,都不分时候,但是这里能睡觉吗?」大妈说道,
「凭什麽不让睡?」甲道呵斥问道。
「会踏娘的——着凉!」
大妈一把将甲道揪起来,说道:「去,跑一会儿,跑着跑着你就没困意了,还能锻炼身体。」
「我不锻炼,我就想睡觉。」甲道很是抓狂,他这儿做大事呢,这大妈能不能别管那麽多闲事「不准睡,你再睡,我就叫郎中了。」大妈说道。
「你喊郎中干嘛?我又没病。」
「喊郎中来给你科普科普露天睡觉丶不盖被子的危害,小伙子,你还年轻,你不懂,等你凉了胃丶冻了骨头就知道深浅了。」
甲道怕大妈真把郎中叫来了,他身份又敏感,便「接纳」了大妈的意见,说道:「我去跑跑,
我去跑,行了吧?」
「行,去吧。」大妈叉着腰。
甲道实在没辙,一溜小跑,跑到了人烟稀少的地,又靠着一座废墟墙根,假寐了起来。
「先生,我回来了。」
「牧魂城降临是为了什麽?」毕方已经很不耐烦了。
甲道说道:「明江府都在传,牧魂城一落地,鬼门便会大开,明江府死去的那些老百姓,便会还阳。」
「那就是为了重建明江府啊。」
毕方沉不住气了,呵斥道:「明江府一旦完成重建,周玄的名声便会井国皆知,成为风头最劲的说书人,我不希望看到这件事情发生,你—今天给我好好盯着,明江府要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你随时向我汇报。」
「是,先生。」
「对了,周玄第五个堂口,修的什麽香?」毕方问道。
甲道当即便说:「这正是我要向你汇报的事体之一,周玄修的是」
「修的是什麽?甲道—甲道—你踏娘的倒是说啊。」毕方又在听得最精彩之处,甲道断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