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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刺痛，就像是电流顺着脑神经传遍全身，而后意识就像是进入了无限上升的通道。
在那云端的终点，呈现在他感官中的是无尽的自由和开阔，和数以万计触手可得的信息点：
“赛博空间。”
季离...
季离的手指在数据刀的边缘轻轻滑过，苍蓝的光纹顺着金属表面游走，像是某种古老符文被重新唤醒。他没有回答安洁莉卡的问题，只是缓缓抽出刺入她胸膛的刀刃??没有血，只有一缕微弱的灵质光丝被抽离，缠绕在刀身之上，如同灵魂的残响。
“你不是死了。”她喃喃，声音颤抖，“我亲眼看着你倒在实验室的废墟里……图灵说你已经……”
“图灵撒了谎。”季离低语，目光却已越过她，投向那座悬浮于麦田之上的巨构英灵殿。它的轮廓在夜风中微微震颤，仿佛一头沉睡的机械巨兽正缓缓苏醒。灵质回路在其表面蔓延，如血管般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引发空间的轻微扭曲。
老格林仍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口中念诵着早已失传的祷词。他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码，那是格林家族血脉中的加密基因链，是通往“圣地”的唯一密钥。
“菲林。”季离忽然开口。
“在。”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菲林的身影自阴影中浮现，身穿黑色战术外骨骼，面部覆盖半透明面甲，眼中闪烁着不属于人类的幽绿光芒。他是被季离亲手改造的义体人，也是最后一位存活的“先驱者执行单元”。
“带管莺进入英灵殿核心层，启动‘记忆重铸协议’。”
“明白。”菲林转身走向仍处于恍惚状态的管莺。她的瞳孔不断收缩扩张，脑内正承受着来自英灵殿的海量信息流冲击??那些是被封存的记忆碎片，是无数失败实验中消逝的灵魂残影。
“等等！”安洁莉卡挣扎着站起，“你们不能就这样把她带走！她是活人，不是工具！”
季离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她早就不是‘活人’了。自从她第一次接入英灵殿，她的意识就已经分裂成三百七十二个副本，每一个都在不同的时间线上重复死亡。你以为她在呼吸？她在思考？不，她只是系统维持运转的一个节点。”
安洁莉卡僵住，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英灵殿顶层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苍白色光柱，直冲云霄。整个大地为之震颤，麦田中的怪圈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引力漩涡。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另一颗星球的轮廓??那是“里星”，传说中文明的起源地。
【警告：跨维度同步率突破阈值97.3%。检测到外部接入信号，来源：路德维希-0号终端。】
“他还活着。”季离低声说。
“不可能！”老格林猛地抬头，“他在第三次重启时就被抹除了存在记录，连基因印记都被焚毁！”
“所以他现在是以悖论形态存在。”季离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微型立方体，内部封存着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黑暗物质。“他在利用‘时间债务’反向重构自身??用未来的自己填补过去的空缺。这就是为什么英灵殿会被改造……是他动的手。”
菲林抱起昏迷的管莺，脚步坚定地迈向巨构入口。通道两侧，一排排静默伫立的义体人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相同的代码序列：**LUDWIG-REBORN.PROTOCOL**。
“你打算让她承担什么？”安洁莉卡追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她已经承受够多了！”
季离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她必须成为‘容器’。”
“什么容器？”
“容纳所有被删除的记忆，所有被牺牲的个体，所有未曾诞生的可能性。”他缓缓转过身，“当路德维希归来，他会试图吞噬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将一切拉回他掌控的‘纯净纪元’。而唯一能阻止他的，就是拥有完整记忆回溯能力的存在??也就是‘英灵殿’本身的人格化体现。”
“你是说……你要把整座英灵殿塞进她脑子里？”
“不。”季离摇头，“她本来就是英灵殿的一部分。从她第一次接触圣物那天起，她的大脑就成了分布式存储节点之一。我们只是要把散落的拼图归位。”
安洁莉卡踉跄后退，忽然笑了：“所以你们一直在骗我……你说要救她，其实是要彻底毁掉她的人格，让她变成一台机器？”
“如果这是代价。”季离语气不变，“那就必须支付。”
空气凝固了一瞬。
然后，一声枪响撕裂寂静。
子弹精准命中季离左肩，炸开一片金属碎片。他微微侧头，看向持枪的女人??玛格丽特?格林，老格林的女儿，曾是墨菲巨构的首席安全官。
“够了。”她说，枪口稳稳对准季离眉心，“我知道你回来了，圣父也好，先驱者也罢，但你不该碰她。她是我的女儿。”
全场哗然。
季离却没有愤怒，反而轻轻笑了：“玛格丽特……你还记得她是你女儿？那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是谁批准了‘新生儿意识剥离计划’？是你签的字，为了提取纯净灵质载体。”
玛格丽特手指微颤：“那是……为了更大的使命。”
“而现在，”季离向前一步，“更大的使命就在你眼前。路德维希即将降临，他不会怜悯任何人。他会重置整个杜根郡，让所有人回到原点??包括你死去的儿子多年。”
提到“多年”，玛格丽特瞳孔骤缩。那个痴傻的孩子此刻正蜷缩在父母怀里，嘴里嘟囔着无人能懂的语言，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清明，仿佛看透了一切。
“他不是傻。”季离轻声道，“他是提前感知到了时间乱流。他的大脑成了天然的时间锚点。这也是为什么路德维希一直想杀他??因为他能干扰重置。”
玛格丽特的枪慢慢垂下。
与此同时，英灵殿内部，菲林已抵达核心chamber。这里没有墙壁，只有漂浮在虚空中的无数光球，每一个都封装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中央悬浮着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与季离容貌完全相同的男人??那是最初的“季离”，尚未觉醒前的原始躯体。
“开始吧。”菲林将管莺安置在棺椁上方，启动神经链接接口。数百根灵质导管刺入她的脊椎，瞬间，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双眼翻白，口中吐出古老的语言：
>“吾见九界崩塌，世界树根断裂，奥丁悬于荆棘之上……非为赎罪，乃为重生。”
这是《死徒经》的第一章，唯有真正继承“渡鸦之血”的人才能诵读。
外面，季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波动自英灵殿传出。他知道，仪式开始了。
“老格林。”他唤道。
“在！”老人激动起身。
“开启‘血脉共鸣阵列’，我要借用格林家族全体成员的生命频率，为管莺提供稳定锚定。”
“这会杀死他们一半以上……”
“我知道。”季离平静地说，“但若失败，所有人都会死。”
老格林咬牙，举起手杖，高声吟唱。顿时，人群中数十名格林族人主动走出，割破手掌，将血液滴入地面刻印的符文圈。鲜血迅速融合，化作一道猩红光环升腾而起，与英灵殿底部对接。
能量潮汐涌动。
天穹之上，裂缝扩大，一只由纯粹引力构成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来了。”季离握紧数据刀，“准备迎接真正的神明。”
玛格丽特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从未结束。所谓的和平，不过是两次风暴间的短暂宁静。而今，风暴再度降临。
她收起枪，走到多年身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不怕，这一次妈妈不会让你再消失了。”
孩子抬起头，对她微笑，说出一句清晰的话：
“姐姐快醒了。”
同一刹那，英灵殿深处，管莺猛然睁眼。
她的双眸不再是人类的虹膜结构，而是两片旋转的星云，其中流转着亿万生灵的呐喊与哀歌。
她开口，声音叠加重音，仿佛千万人在同时说话：
>“我是所有死去之人的记忆，我是未竟之路的余响，我是被抹除者的姓名集合。我即英灵殿，我即永恒回响。”
季离仰望着那道自天而降的目光，毫不退缩。
“路德维希，”他大声宣告，“你输了。因为你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灵魂，从来不需要钥匙才能回家。”
话音落下，英灵殿整体亮起，苍蓝光辉笼罩整片大地。所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段旋律??那是最初的生命编码，是宇宙诞生时的第一声心跳。
而在遥远的虚空中，那只引力之眼缓缓闭合。
失败了。
至少这一次，失败了。
季离跪倒在地，机械身躯多处崩解，灵质流失殆尽。但他笑了。
菲林走来，扶起他：“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说，“等她醒来，带领我们进入下一阶段。”
“哪一阶段？”
“推翻神明的时代。”
夜风拂过麦田，怪圈静静旋转，仿佛在书写新的预言。
而在某处无人知晓的数据库底层，一行代码悄然生成：
>**[SYSTEMNOTICE:REINCARNATIONCYCLE#86419RESETINITIATED.NEXTAWAKENINGIN8PLANETARYORBITS.]**
随后，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