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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留下了一部分在妖族王城之中驻守,其余军队继续开始北上。
妖族王城这边,早就不下雪了,但在这北边,风雪却依旧。
妖海群岛,南方一线之上,白蛟一族的族人带着其余的妖海诸部族,各自都提着兵刃,等着南边来的人族军队。
“陛下死了,妖君大人也死了,听说那位新的女帝,也死了,我们已经到了悬崖边上,灭族之祸就要到来了!”
人群里,白蛟一族的妖族在高呼,“但我们决不放弃,我们不能被那些蝼蚁人族击败!”
话虽如此说,可谁都知道,人族这一次浩荡北伐,既然都已经越过了斡难河,越过了那座王城,那么再越过这片妖海,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不管如何,都和他们拼了,一群两脚羊,被他们踩在脚下,我一点也忍不了!”
他们从来看不起人族,过去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即便到了如今,也没有妖族愿意低头。
只是就在他们在这里嘶吼的时候,对面李长岭的骑军已经出现。
这位这趟北伐,踏踏实实彻底纵马驰骋了一番的骑军主将止住身下战马,低头看了看,战马用粗布包裹的马蹄在冰面上刨了刨,没啥动静。
这实实在在是冻了无数年的冰面,怎么都融化不了的。
拍了拍马脖子,李长岭扭头朝着高悬,说道:“听镇守使大人说,这是最后一批妖族了。”
高悬点点头,不算那片死地,妖海便已经是妖族最北方,一般的妖族,都不会居住在这里,这里太冷了,不是所有妖族都能接受的。
李长岭感慨道:“没想到啊,这才三个月,咱们便打到了这里,三个月,走了先辈们将近千年都不曾走过的路啊。”
高悬没回答,只是思索着等会击溃了这支最后的妖族“大军”之后,该怎么这片妖海。
李长岭忽然用胳膊撞了撞高悬,问道:“你说咱们那位镇守使大人,会不会就此凭借灭妖族之功,直接封王?”
“不过说封王也不意外,镇守使大人本就是皇族,本该有亲王头衔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裂土一方。”
高悬瞥了李长岭一眼,摇了摇头,“真要这样,事情就变得有些没意思了。”
李长岭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张了张口,“啥。”
高悬只是嘀咕一句,“有些事情,有人可以不在意,但有人不能装糊涂。”
说完这句话,这位如今的北境副将,一夹马腹,纵马先奔。
李长岭哈哈大笑,领军掩杀。
……
……
陈朝和郁希夷还有云间月三人,先一步,来到了北海之北,来到了那片死地之前。
云间月看了一眼前方,说道:“一片死气。”
郁希夷也点头道:“死寂。”
陈朝笑着说道:“要是早些日子,这地方遇到一个老妖怪,要是不想掉层皮,跑就对了,不过如今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妖了。”
陈朝想了想,推算道:“理应是两位左右,要是多出一个,那就一人一个。”
妖族已经彻底走到悬崖边上,距离灭族,近在咫尺,但即便是这样,肯定也会有人不愿意站出来最后一搏,而是藏起来,希冀能够活下去。
这种事情,要是落到人族头上,大概也会有这样的事情。
云间月平静道:“得一劳永逸了。”
郁希夷嘻嘻哈哈,“咱们的名字,在史册上是不是也能有一笔?”
陈朝摇头笑道:“不见得真是好事。”
……
……
数日之后,郁希夷和云间月两人各自提着一颗大妖人头出现,而陈朝则是一无所获,笑眯眯看着两人。
之后三人在一起,又将此处走了一遍。
三人的神识散开,不错过任何一片地方。
“看起来真是没了。”
郁希夷看了一眼南方,这鬼地方有些冷,他想要南归,最主要的,还是想自己那个徒弟了。
陈朝却是在身前刨开一片积雪,看到了一片叶子,揭开那片叶子,一道妖气,就这么涌了出来。
而后三人相视一笑。
妖帝已死,如今这世上大概真的没有人,能够在三人联手之下活下去。
郁希夷笑道:“都别抢啊。”
……
……
历时四个月,人族的第一次北伐,就已经落下帷幕,大军留了一些在妖域驻守,其余的已经开始南归。
没了妖族的侵扰,北境长城那边,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士卒驻守。
大梁的赋税,也不再需要一半甚至更多都往北境送。
最主要的是,北边可以不再死人了。
不说别的,光是大梁朝,这两百多年,死在北边的大梁边军士卒,便已经有百万之巨,若是妖族不灭,这个数字会一直堆加。
因此当大军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整个边军都沸腾起来,谢南渡下令庆功三日,至于三日之后,根据兵部那边的意思,就是大概会有三分之二的士卒要解甲归田,这个决意并未被边军抵制,士卒们征战多年,早就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坚守,更何况已无妖族,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家在北境的,自然想要回家,而家在南方的,则更是想家。
不管如何,没了妖族,他们可以用自己的余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看那座神都,去更南方,去看看那些没见过的大梁景象。
而不同于将士们的载歌载舞,欢声笑语,李长岭为首的北境将军们,却没有在宴会上找到陈朝的影子。
高悬坐在桌旁,也有些疲倦。
……
……
将军府的一处厢房前,作为北境大将军的谢南渡和朱夏站在门口。
“谢姐姐……”
朱夏刚开口,谢南渡便摇了摇头,说道:“宴会我要去一趟,这里你多费心。”
朱夏点点头,然后便看着谢南渡离开。
片刻之后,她小心翼翼推开门,来到厢房里,靠近床榻,那边有个年轻的男人躺在床上,在睡觉。
但他的神情十分放松,她好些年没有看到过了。
呼噜声有些大。
他实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