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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应该这样！”李德钢叫道，握起右拳打在左手掌心。
“我再说第二条战线！”雷鸣继续说道，“党组织命令我们三个人组成武汉行动小组，我是行动组长，常玉丽同志是联络员，李德钢同志是调查员，负责调查取证并配合执行锄奸行动。
我们明天去上海，护送常玉丽同志把孩子送到她的婆家，然后接受锄奸队三天的培训。”
“然后呢？”李德钢问。
“然后我们回到武汉军校。你们两人仍然做原来的工作。瞿校长原来想培养罗小花教官顶替常玉丽同志的工作，没想到罗教官牺牲了。”雷鸣道。
“你说什么？罗小花牺牲了？怎么牺牲的？”李德钢急切地问。
“罗教官是在五月一日参加游行示威时被刺刀捅死的。她很勇敢，是为了保护工友牺牲的。”雷鸣道。
“她不是反对学员上街游行的吗？”李德钢问。
“不错。”雷鸣道，“她当时生病住在医院里。五月一日是星期天，她是和李德锡去学校教堂做礼拜的，刚好在校门口遇到了杜鑫磊领导的上街游行队伍。
瞿校长和我对杜鑫磊进行了反复的劝说，但未能阻止。李德锡说，罗小花硬拉着他尾随游行队伍，就是为了保护杜鑫磊。”
“那杜主任呢？”李德钢问。
“有人看见他被抓走的，但后来他就失踪了。七月十五日，他因为在长沙被工会绑起来而上了《全中日报》。这个你们都知道的。
在上级提供的武汉反革命骨干分子和叛徒分子的名单上，就有杜鑫磊的名字。”
“该死的叛徒！”李德钢说着，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们不会放过坏人，不管他是谁，都要受到严惩。但我们也不能冤枉好人，因此在锄奸之前，我们要核实一下证据。
德钢同志，在军校，有一个李德锡已经在顶着沈招银的名，你可以随时出去调查取证，谁也不会注意到你们两个人少了一个。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极好的条件，就是那张《全中日报》上杜鑫磊和‘沈招银’被工会捆绑的照片。”雷鸣道。
“照片有什么用？”李德钢问。
“它足以说明，‘沈招银’是国民党的人。”雷鸣笑道。
这是李德钢第二次在雷鸣的脸上看到笑容，不过，这次看到笑容却觉得很真诚。
……
明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户和纱布蚊帐，变得柔弱朦胧，照在田中千惠的脸上。
在这样的光线下，沈招银觉得田中千惠的美丽是无与伦比。他坐起身把被单从她的身上慢慢拉下，一条冰清玉洁的身体便展现在沈招银的眼前，这让他更加兴奋，心中的激情如巨浪汹涌澎湃。
田中千惠感到十分惬意、安详和幸福，脸上绽开温馨的笑容。她静静地躺着，像一片久旱的田地，等待着一场暴风骤雨。
忽然，沈招银对李德钢和杜鑫磊的仇恨再一次在他的胸膛里升腾，爱恨交织，一串热泪滴在了田中千惠的胸口。
“怎么了，招银君？”田中千惠问，声音轻柔得像从梦中飘来的浅唱。她抬手抚摸着沈招银的脸庞，拭去他的泪水。
“我、我愧对……千惠，还有岳父大人。”沈招银哽咽着。
“不。”田中千惠眯着眼睛微笑着说，“招银君十分优秀，何愧之有？”
“我、我不该打你。”沈招银道。
“那是招银君一时想不开，不怪你的，要怪就怪胡说八道之人。你我都喜欢武术，打两下也是一种按摩。”
田中千惠嘴上这样说着，但心中却是酸溜溜的，几滴泪水从眼角流下。
“难得夫人这样宽宏大量，不计较招银的鲁莽和轻率。招银愿为你赴汤蹈火！”沈招银说着，抓住大岛千惠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田中千惠紧紧地搂着沈招银道：“招银君，我、我有点冷了，我、我要……”
刚才沈招银因陶醉于朦胧、美丽的月光和田中千惠的肌肤，心中涌起了一阵激情，但这点激情根本抵挡不住召之即来的仇恨。
沈招银把被单拉在田中千惠身上，自己也躺下说道：“千惠，你和岳父大人为我找了这么好的工作，我对你们却没有任何的回报，见到你们，我心中确实十分惭愧。”
“亲爱的夫君，”田中千惠道，“你说错了。你的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圆满。你已经让萎靡不振的逊帝重新燃起了恢复大清帝国的希望，还有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梦想。”
“说真的，”沈招银道，“我在感化逊帝的过程中，更多的是感化了我自己。
我原以为中华民国比大清帝国要进步得多，但通过这两年的风风雨雨，我看清了国民党的背信弃义。靠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能建成强大的国家？”
“我也说真的，”田中千惠道，“在师范读书的时候，我原来觉得你和李德钢一样的可爱，但我很快发现，你在追求着杜先生那样的革命精神。
我觉得，那种所谓的革命精神，是一种幼稚和冲动，容易让年轻人变得不善深思熟虑。
因此，那个时候，我选择了李德钢。因为他能够多角度地考虑问题。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将心比心。”
“够了！千惠，请你不要再提他了！”沈招银愤怒道。
“为什么？夫君吃醋了吗？我还没有说完呢！”田中千惠道。
“我知道千惠后面想说什么。”沈招银道，“但是，我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呕心。”
“怎么了，夫君病了么？”田中千惠问。
“是的。我想到这个畜生就生病。”沈招银道。
“可是，我公公大人说，你和他是兄弟呀！这两年，我见他为农会和革命军拼死拼活地干，认为他疯了，越来越讨厌他，和夫君现在是一样的感觉。
不过，就在今天晚上，听说你们是兄弟，我感觉才好一点。”田中千惠道。
“兄弟怎么了？”沈招银不以为然道，“李德铜也是他兄弟呀，不是照样被他杀死了吗？还有那个披着人皮和人师外衣的畜生杜鑫磊……”
“杜先生究竟怎么了？”田中千惠问。
“他鼓动学生闹事，学生为了保护他而流血牺牲，但他自己却成了可耻的叛徒。如果有机会，我也要除掉这个恶魔！”沈招银恶狠狠地说。
“又来了！”田中千惠道，“世上许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何况现在中国的政治形势异常复杂。夫君不能总是这样莽撞，不分青红皂白。”
“杜鑫磊背叛共产党，帮助国民党右派破坏湖南工会，这件事可是上了《全中日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啊！”沈招银坚定不移地说。
田中千惠无法判断杜鑫磊是否背叛了共产党，也不是很关注他的政治观点，只是觉得他和李德钢、沈招银，都是自己潜在的合作伙伴。因为对于自己恢复大清和东亚共荣的梦想来说，她还没有物色到其他可用的优秀人才。
田中千惠最不愿看到的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争斗，尤其是沈招银动不动就起杀心，让她忧心忡忡。
每次相聚，田中千惠总是千方百计地去温存、开导、感化沈招银，并且，每一次经过努力，她总会觉得自己终于说服了他。
然而，心胸狭窄的沈招银，只要受到刺激，就会“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就会“旧病复发”——动起报复的念头。
“唉，我真笨。现在他心情不好，跟他说道理是对驴弹琴啊！我必须先让他的精神放松下来，他才能听进去我的话。”
田中千惠这样想着，便不再和沈招银说烦心的事情，而是专心致志地和沈招银温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