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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嗙”的一声响。
原来是武胜男手中的菜盘子落在地上。她走到李大虎的身后,伏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捶打着他:“死鬼,你怎么今天才说出人话啊!
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开窍啊!我苦命的银子啊,你就跟着你二爷去念书吧,妈妈不阻拦了。呜呜……”
“嫂子,”索云善流着泪道,“你不要难过。大家听大哥说完!”
李大虎喝了一杯酒,继续道:“我兄弟是正人君子,他心里很苦啊!他喜欢席彩虹,可是因为娃娃亲,两个人不能成亲。
后来我兄弟的娃娃亲亲家退了亲,他跑出去做了六年的和尚。要不是大水冲了和尚庙,他可能就做一辈子和尚了。
他回到家中,他嫂子同情他、关心他。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我鬼迷心窍,疑神疑鬼,还经常动手打媳妇。
小银子就是因为我打他妈妈被吓跑的。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俩啊!
县长兄弟,我小龙兄弟对我金儿和铜儿如同亲父子,而我却恩将仇报。
小龙他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子孙后代。倒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无地自容啊!我愧对列祖列宗啊!呜呜……”
李大虎放声大哭起来,一桌子的人都感动得流泪。
“大家听我说几句!”索招银道,“我不是姓索,也姓李。我的祖父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为了躲避清朝狗官的迫害,我父亲和大哥、二哥四处逃命,我母亲把我和四弟送人,随了养父姓。
我到大李庄,一是帮助我银子侄儿传颂福音,二是认祖归宗。我二侄儿打了我儿子一枪,因为他不知道他和招银是兄弟,俗话说,不知道不为怪。”
“不!”李水叫道,站起身走到索云善和李小龙身后,跪下来哭道,“二位叔叔,我有罪。等过了年,我就去认罪伏法坐牢!我再也不会胡作非为了!”
索云善和李小龙转身把李水拉起来。
“古人云,知错就改,再思可也。”李小龙道。
……
一九一七年新年刚过,关雄接到张少轩的命令,要他带领队伍到北平汇合,帮助调停总统府和国务院之间的“府院之争”。
关雄到索云善家告别。
索云善的太太阳冬梅是北平人,一听说北平,就心动不已,而且她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阳冬梅要关雄带着她去娘家看看。
“那好,反正是坐火车去,也不用花钱。”关雄高高兴兴地答应。
“我也去!”索招银叫道。
“没问题!”关雄笑着答道。
“还有李金呢?”索招银问。
“当然可以。我本来想资助他读中学的,却让日本医生给抢去了机会。这一阵子,我正想适当弥补一下呢,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关雄兴奋道。
……
到了北平,关雄把阳冬梅索招银和李金送到阳冬梅的娘家后,自己便立刻去见张少轩。
第二天,关雄又来接索招银和李金去见张少轩。
原来,有“江西才子”之称的张少轩,对关雄的文才也十分欣赏。
关雄便向张少轩提起了索招银和李金。
一见面,张少轩就让索招银和李金以挖野菜为题写诗作词。
不一会,索招银和李金的“作业”完成了。
张少轩右手捻着颔下发白的胡须,面带微笑轻声念着索招银的诗作:
风惠景明光,
田间挖菜忙。
殷勤寻嫩质,
仔细嗅清香。
“好诗,好诗啊!”张少轩赞道,然后又读李金的诗:
日落方收铲,
人归更满筐。
骚客诗中物,
如今度荒粮。
“好诗,好诗啊!”张少轩同样赞道,不过这一次却是拍案叫绝。
“请大帅雅正!”李金和索招银一起拱手作揖道。
“好啊!”张少轩兴致勃勃道,“两首诗都是五言,押的是同一个韵。分开来是两首五绝,合起来是一首五律。
上下阕都是情景交融,托物言志。可谓珠联璧合啊!只不过,后者的书法更有功底。
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啊!是不是双胞胎呀?”
“不是。”李金和索招银不约而同道。
关雄见状,也很用心地躬身附和着:“这两个孩子悟性好,都说是中堂转世呢!”
“中堂转世,是我和小银子,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李金心中不平道。
“中堂转世,是李中堂吧!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侍奉老佛爷。
现在我就让这两个转世神童继承李中堂的衣钵,给皇上做侍读!皇上一定会喜欢的!这是你们李氏家族的荣耀啊!”张少轩道。
“我姓李,他姓索。”李金叫道。
“不!我爸爸刚告诉我,我们家本来也是姓李,和前朝李大人是本家。”索招银道。
“知道的。”张少轩笑道,“这个关千总也是姓李。”
“皇上?”关雄惊讶不已,“您是说让他们做逊帝的侍读?”
“是的。”张少轩答道。
“可我听说逊帝有一个侍读的呀!他还是……”关雄道。
“那个小孩跟着洋人学了不少,可是写不出这样雅俗共赏的诗文啊!这才是皇上真正喜欢的才子呢!”张少轩兴奋道。
“原来如此。那感情好!”关雄说,“不过……”
“这点小事不用你多想了!”张少轩道,“狗屁总统要老子以调停为名清除乱党异己,老子就顺水推舟。
等到老子的队伍都到达京城,老子就拥戴皇上再度登基,恢复大清基业。
然后,让这两个才子一左一右做皇上的侍读!关千总,你劳苦功高啊!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关雄响亮地答道,心中却开始后悔:“陈将军派我打入辫子军做卧底,向张少轩推荐两个孩子,只是为了投其所好,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没想到竟然被他用于为复辟大清王朝服务。”
……
“我不想和皇帝在一起!我要念中学!”李金反对道。
“告诉你们,这个侍读,并不是真正陪读书,就是陪着玩儿。”关雄笑道。
“玩?那皇上多大了?”李金问。
“十岁。他五岁时就有人做侍读了。”关雄答道。
“哦,原来比我们还小呢!我知道,小银子就是因为不愿意做侍读才回家的。我也不想做侍读!”李金坚决地说道。
“我才不想呆在凤凰城呢,地方太小,一点都不好玩。我要留在北平,做侍读!”索招银也是十分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