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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吉普车和两辆卡车继续向陈家港进发。
李得钢开着第一辆卡车,胥四海坐在副驾驶位置,李金和另一个士兵坐在他们身后。
陈家港离响水口八十多里路。因为是盐碱地,太阳一晒,路面便潮湿、松软。
卡车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还会现在泥里,车上的士兵不得不下去推车。临近中午时,队伍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路。
正值夏秋之交,气温仍然很高。
卡车有帆布车篷,挡住了风,车厢里被挤得水泄不通。士兵们热不可耐,一个个脱掉了上衣。
“李长官,今天天气这么热,恐怕要下雨。我们在前面这个村子里做饭,也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吃饱了再走,好吗?”胡四海说。
“既然要下雨,我们应该再走一段。等到下雨了吃饭!”李金道。
“长官,”胥四海说,“前面三十里是荒草地,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果下雨……”
“那就再走三十里!我堂堂郑家军,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下雨?”李金笑着说。
“小金子,”李得钢低声说,“我看胥连长的意见是有道理的,可以再考虑考虑。要是下雨了,在野外恐怕连做饭都难。”
“有什么道理?”李金怒道,“加快行军速度才是硬道理!这样婆婆妈妈的,哪里是郑家军的战斗作风!不要说有汽车,就是步行,五十里路也不在话下。
铜子说过,关旅长当年在广东,一仗打了三天三夜,战士们只吃了三顿饭。”
……
队伍继续前进,但卡车走走停停,速度仍然十分缓慢。士兵们把行李和武器放在卡车上,轮番下车步行。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不到一间房屋。
行人罕至的路上长着青草,只不过不如两边的草地浓密茂盛,才能够让人把草地和路辨别出来。
李金指着前方说:“你们看,那是房屋。同志们,加油啊!”
“长官在说笑话呢,”一个士兵道,“哪里有房子呀?那就是土堆。”
不一会,电闪雷鸣,天上下起了雨。
“小金子,你伤口还没好利索,不能淋雨,快上车吧!”李得钢叫道。
“大热天的,淋淋雨才凉快呢!”李金道。
吉普车停了下来,田中茂下车大声叫着:“所有人统统地上车!出了大汗不能淋雨的,会感冒的……”
士兵们争先恐后爬回汽车上。
“这个田中先生,竟然坏了大事!”李金心中十分愤怒,但他知道,发火是无济于事的。
卡车走了不一会,车轮又陷进泥水里。士兵们下去推车。
“大大,路边的草这样又密又高,卡车在上面开应该没有问题。”李得钢调头对李小龙说。
“是啊!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呀!”李金道。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你为什么不早说?”李得钢愤愤不平道。
“真啰嗦!”李金瞪了一眼李得钢,然后下车喊道,“大家注意了:
我们把汽车推到路边的草地上。雨不下,我们就下车走,雨下大了,我们就坐汽车。
我们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陈家港!不然的话,这里荒草地里的蚊子又多又大,根本没有办法睡觉,我们就喂蚊子了。到了陈家港,海风一吹,蚊子就少了。”
“小金子就知道胡说八道、吹牛。哼!”李得钢嘀咕道。
……
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看见了人家。
“李长官,”胥四海道,“这是草滩村。战士们早就饿了,我们就在这做饭吧!在草滩村休息一下,等雨停了,立刻出发。”
“我们在响水口吃得饱饱的,士兵们又带着足够的干粮。我们必须继续前进!”李金道。
“依我看,”胥四海道,“陈家港那边不可能在这么大的雨天发生战斗,我们这样赶过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即使那边有战斗,再让战士们这样冒雨行军三十里路,恐怕也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我看,胥连长说的有道理。小金子,你要是早点听胥连长的话,我们也不至于在大雨里折腾,两三个小时就走这么一点路!”李得钢愤愤不平道。
“我以为汽车不怕下雨呢,没想到……”胥四海道。
“胥连长,你当兵时间长,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冒雨行军的经历。”李金道。
“几乎没有,尤其是冒这么大的雨,还真是没有。”胥四海道。
“那就按照胥连长说的办,在前面的村子里休息、吃饭!胥连长,这个村子有多少户人家?”李金道。
“估计有三十多户。”胥四海道。
“每户去三个人,给人家三十块铜板的饭钱。吃过饭等雨停了再走。”李金道。
“前面路边有死人!”李得钢叫道。
“停车!”李金道。
路边倒着一个军官和两个士兵。
李金发现其中一个士兵没死,便扶他微微坐起:“怎么回事?”
“我、我们走、走不动了,排、排长打、打死了吴、吴二狗,我、我打死了排长……”士兵颤抖着说。
“你们有多少人?到哪里去?”李金问。
“两、两个连,去、去陈、陈家港。”士兵道。
李金放下士兵,回到车上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队伍!”
田中茂拉住李金问:“人还没死,你怎么就丢下他?”
“这样的士兵不能行军打仗,还杀死长官,留着有什么用?”李金道。
“那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救他!”田中茂道。
“田中先生,如果我们不立刻追上前面的队伍,他们到陈家港就会有一场恶战,双方会死很多人。
我们不能因为救这一个垂死的人,而让更多的人死伤!况且,陈家港已经有不少的伤员等待你去挽救他们的生命。我们不能因小失大啊!”李金劝道。
“可我作为医生,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啊!”田中茂坚持道。
“没办法了。就让田中先生和吉普车留下来。卡车里一半人下车跑步急行军,跑累了,再上车换另一半人跑。追上前面的队伍就是胜利!队伍立刻出发!”李金命令道。
“李长官,”胥四海道,“前面是两个连的队伍,我们这样饿着肚子,即使追上他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都是自己人,只要我们追上他们,就可以避免战斗和流血。”李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