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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德钢不再和她争辩，常玉丽便放缓语调说道：“我知道，你什么事都会尊重别人的感受，尽量为别人着想。”
“男人应当有男人的担当，尊重别人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李德钢道。
“唉……要不是这双脚，玉丽就会和小花一起与君同行，行走天下。”常玉丽流泪叹息道，声音颤抖，
“莫悲伤，玉丽。我心里会永远有你的位置。”李德钢安慰道。
“德钢，有真爱就爱，不爱就别再强求。说白了，在乎了什么都是最好的，否则，再好的东西都是稻草。”常玉丽抹了一把眼泪道。
“说实话，”李德钢握着常玉丽的手说道，“我从懵懂到现在，就想好好地爱一个女人。然而命运好像一直在捉弄我，让我遇见一个又一个好女人而总是不得厮守相伴。”
“是啊！”常玉丽流着泪道，“自古以来，战死疆场的几乎都是男人，许许多多命运相关的女人也成了牺牲品。这可能也是历朝历代中国盛行一夫多妻的原因之一吧！
“是啊！战争给给天下苍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可惜没有世外桃源，我们无法逃避悲惨的命运。”李德钢感慨道。
“德钢，我知道你心里有多苦——你深爱着每一个真爱你的女人，可是连一个都不能与之朝夕相处。
你盼望有一个终身相守、白头偕老的伴侣，可是自己却四处漂泊，过着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生活。”常玉丽道。
“是啊！”李德钢紧紧地拥着常玉丽道，“每一天，我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战争早点结束，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唉……放在心里的人，怎能说分就分，说没就没了？”常玉丽深情地感叹道。
“是啊，”李德钢道，“我们都是军人，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流血牺牲。玉丽，你说的没错——能爱就爱，得过且过，想得太多反而太累。
对了，今天在训练间隙，高队长讲了张奉天的公子和赵四小姐的爱情故事。”
“我们上床吧，蚊子太多了。”常玉丽道，“你继续讲故事哟！”
“好的。”李德钢上了床说道，“张公子是有妻室的人，可赵四小姐从十六岁就开始跟着他了。”
“是挺感人的。只要有爱，什么都不是障碍。”常玉丽附和道，“我猜想，那张公子一定和你这个李公子是一样的美男子。”
“高队长说，张公子是个瘾君子，令人不齿的。玉丽你可不能把我和这样的人相提并论啊！”李德钢笑道。
“什么叫瘾君子呢？”常玉丽问。
“就是大烟鬼啊！”李德钢道，“高队长还说，有些事情不看你做不做，而是看你能做多久。”
“这怎么讲呀？”常玉丽问。
“高队长说，要是赵四小姐和张公子只是偶尔一两次，那就是奸情；要是隔三差五的，只能算偷情；可要是他们一直在一起，那便成为纯真、永恒的爱情了。”李德钢十分兴奋道。
“高队长这样说就没有道理了。”常玉丽反驳道，“是不是纯真和永恒的爱情，并非取决于在一起的次数多少或者交往的时间长短。”
“那取决于什么呢？”李德钢问。
“取决于跟什么人在一起。”常玉丽道，“袁慰亭的二公子风流成性，死了之后，北平大街小巷的窑姐倾巢而出为他送别，可是没有一个窑姐落得美名。
同样是窑姐，小凤仙因为跟着蔡将军而留下佳话，其美名远扬天下。”
“啪嗒、啪嗒……”突然响起雨打玻璃的声响。
“难怪蚊子这么多，下雨了。雨打芭蕉，德钢一定诗兴大发吧？”常玉丽道。
提到作诗，李德钢精神倍增，口中念念有词：“雨打玻璃水涟漪，却有鸳鸯夜相依。情深意重执玉手，魂绕梦牵有灵犀。”
李德钢吟罢，紧紧地搂住常玉丽，把脸贴到她的脸上，却忽然感觉到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唉……”常玉丽叹息道，“身处乱世，人生没有十全十美。能与德钢萍水相逢，已经是天赐良缘，很难得的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免得战火误终身啊！”
……
“七一五”事变后，南京和武汉政府“宁汉合流”，原来北平、武汉和南京三个“政府”实则变成了两个。
武汉政府组织的“南方便衣队”，跟随着南京政府组织的北伐军征战半年，于一九二八年五月中旬抵达北平外围。
依靠日本关东军，尤其是其强大炮兵力量的支持，张奉天主政的北平北洋政府，企图负隅顽抗，与北伐军硬扛到底。
北伐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指挥部命令便衣队潜入北平城执行侦察和斩首行动。
在城内的接应下，便衣队顺利进入了北平城，随即五个小组分头行动。
高明、李德钢、罗小花和另外三个队员是第一小组，他们穿着警服扮成巡逻的警察在总统府附近侦察。
突然，一辆轿车停在旁边。
六个便衣队员立刻把手伸进裤兜，把枪口对准了车门。
车门开了，沈招银下车说道：“自家人，不要紧张。便衣队的同志们辛苦了！我是理查德，知道你们的行动计划。
请高队长、沈指导员和罗教官到我的住处喝茶聊天！其他三位同志留在这里继续侦察。”
“真奇怪！这个理查德和沈教官也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说话口音也是一样的。”高明心里感到好奇。
“一定是渡边小荣告诉他的！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德钢心中说道。
……
“千惠，你看谁来了！赶快泡茶，再叫佣人多做些菜！”沈招银一进四合院的大门就嚷起来。
一看到来人，田中千惠心中高兴极了。她和沈招银正在执行日本关东军的命令，设法让张奉天率部退出北平，或者伺机进行暗杀。
田中千惠和沈招银都深深感觉到这项任务的艰巨，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来了便衣队。
几个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寒暄几句之后，沈招银说道：“你们便衣队成立的时候，武汉政府就告知了本人。
现在，张奉天仗着日本的靠山，坚决不向北伐军投降。我知道你们要执行斩首行动，除掉这个顽固透顶的反动军阀。我坚决支持便衣队的同志们！”
“你对我们的行动有什么建议？”高明问。
“总统府戒备森严，根本无法进去，张奉天的轿车是德国造的防弹车，据说炸弹也打不坏它。因此在总统府或者在路上袭击是很难达到预期的目的。”沈招银道。
“只要能够得到机会下手就行了，主要是起到震慑作用，把他吓跑。如果能够得到他到什么地方视察的情报，那效果会更好。”高明道。
“太好了！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本人在所不辞！为了北伐战争的最后胜利，让我们精诚合作，旗开得胜！”沈招银十分兴奋地说。
……
吃午饭的时候，沈招银听说便衣队只有罗小花一个女的，便提出让她住在自己的宅子里。
早已从心里鄙视怨恨沈招银的罗小花，根本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多一分钟都不愿意。
便衣队临出发之前，渡边小荣向罗小花转告沈招银想“破镜重圆”的愿望，并且告诉她沈招银在北平和天津两处宅子的地点。
罗小花冷冷地告诉渡边小荣：“请你转告他：我心里早已不存在这个人了。”
现在听沈招银说要留她住下，罗小花心中更加气愤，恨不得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
李德钢见到罗小花愤愤不平的样子，拉拉她的衣角轻声道：“老乡遇老乡，两眼泪汪汪哟。”
“我现在是便衣队的队员，怎么能和队伍分开呢？”罗小花道。
“这样好啊！”高明十分兴奋道，“都是自己的同志，便衣队也需要留人在这里和理查德同志保持联系，何况你们又是老乡、老朋友！”
……
吃过午饭，沈招银开车送高明和李德钢回去。他坚持要把他们送回便衣队驻地。
“这不行的！”李德钢说，“我们还有三个同志在总统府附近呢，怎么能把他们扔在那？你把我们带到那里就行了。”
“行！我到总统府再把他们一起拉上，送客送到家嘛！”沈招银笑着说。
“千万不能！”李德钢道，“中午你喝了不少的酒，得抓紧回家睡一觉才是！说实话，我现在坐在你的车上，心里都十分紧张。”
“怕什么？北平的马路宽的很，反正不会翻到阴沟里。”沈招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