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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混账东西！”李小龙气愤地打了李金一巴掌说道，“事情都做了，还不敢承认！她说，你夜里偷偷跑回去找她好几次了。”
“这怎么可能？”李金争辩道，“我每天晚上都在教室里上自习课，休息的时候，教师会到每个宿舍检查人数，第二天天一亮要出操，学校也要检查人数。我哪里有跑回家的时间？”
“她说你是骑着脚踏车回去的。”李小龙道。
“我哪来的脚踏车子？我也不会骑呀！”李金道。
“要是你姐姐和别人，她怎么会赖在你身上？”席彩虹问。
“我也觉得奇怪。姐姐她怎么会这样呢？会不会是二哥？”李金道。
“不会的。”李小龙道，“二水子知道李小丫是她妹妹之后，不再有非分的想法和行为。
他只是在下雨阴天才住在我们家里。而且，为了防止发生情况，他来了，我就让你姐姐跟她妈妈睡在东头房，我和他睡在西头房。”
“是不是小银子冒充我？他跟我长得一样。还有，招银哥哥特别喜欢姐姐的，他也跟我差不多的样子。
既然是夜里发生的事情，那也看不清脸，只要说话声音差不多就行了。”李金道。
“不会的。小银子除了看《圣经》，别的任何事情他都没有一点兴趣，招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家门。”李小龙道。
“那会不会是别人？家里三个哥哥不是都喜欢她吗？”李金道。
“你不要多说了。大钢子说，有一次他半夜里起来撒尿，看到过你回去的。你傻大哥是不会说谎的吧？小金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偷偷地跑回家过？”李小龙厉声道。
“没有，一次也没有！真的啊！”李金痛苦地说。
“混账东西！”李小龙站起身拍桌子吼道，“自个儿做的事情还要赖在别人身上！”
说罢，李小龙拉着席彩虹的胳膊怒道：“咱们回家！早知道他这样顽固不化，我们……唉，丢人现眼啊！”
“告诉你们，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承认的！”李金叫道。
“还敢狡辩？这宿舍门口的脚踏车子怎么回事？”李小龙厉声问。
“什么？”李金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天哪！那是大岛森的车啊！他每天骑脚踏车子上学，把车子放在我们宿舍门口，晚上放学就骑回去的。
他从来不让别人骑他的车，还用铁链子锁上。你不信可以问问我同学！”
“啪！”——李小龙又打了李金一个耳光，怒吼道：“顽固不化的东西！我们不想听你这一套！走！”
李金冲出门，想追上李小龙再做澄清，刚刚出门却看见几个同学一起向宿舍走来，便装着笑脸跟他们打招呼。
然后，李金走到大岛森的自行车前，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下。
“八嘎！你为什么踢我的自行车？”大岛森突然冲上来，飞起一脚把李金踢倒在地。
……
做了李金几天的陪读，索来凤又养成了写笔记的习惯。她写满了一本，就送给李小龙批改。
这样，李小丫也有了学习写作的范本。那篇提到下雨和自行车的笔记，就是她从索来凤本子上模仿下来的。
谁也没有想到，一篇模仿的笔记会引起席彩虹和李小龙的误会，更没有人想到，这样的误会会给初涉尘世的李金带来多大的心灵伤害。
前两年，几乎所有的假期李金都要去板浦索来凤家中。但自从被怀疑与李小丫怀孕有关，李金担心索来凤母女会讨厌他、鄙视他。
李金没有想到的是，知道李小丫怀孕的只有几个关系密切的人，而怀疑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的，只有李小龙和席彩虹。
此后，除了寒假之外，几乎所有的假期，李金很少回家，并且再也没有去索来凤家。
蒙在鼓里的索来凤，一直以为是李金喜新厌旧抛弃了自己。
……
那天下午，李金没有心思上课，头脑中总是翻来覆去想李小丫怀孕的事情。
他最恨那个冒充自己、欺骗李小丫的人：“这家伙太狠毒了，把小丫姐害惨了，又让我背了黑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大的冤枉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不管是谁，我绝不会轻饶他！”
究竟是谁欺骗、糟蹋了李小丫？家院里的男人都被李金怀疑过，甚至是李小龙：“认管丫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不是骗局？”
然后，李金怀疑索招银——因为他既和自己长相一样，又会骑自行车，还曾经热恋过李小丫。
李金恨不分青红皂白的李小龙和席彩虹，也恨把脏水泼在自己头上的李小丫。
……
放学后，李金没有去饭堂吃晚饭，带上两块糖饼出了校门，沿着蔷薇河边无精打采地走着。
“李金君，等等我！”——身后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谁？”李金停下脚步调头看，果然是他的同学田中千惠。
通过大半年的交往，李金觉得自己和田中千惠很是投缘，也熟悉了大岛森。大岛森讲的中国话不太好懂，田中千惠便成了翻译。
“李金君，”田中千惠笑着问，“今天你的父母来了，可怎么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呢？我知道李金君还没有吃晚饭，请你去吃夜宵好吗？”
“不用了。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我有糖饼，等饿了再吃。”李金说。
“李金君的父亲母亲真好，千惠还记得你赞美父亲的演说。”大岛千惠道。
一提起自己的父亲，李金的烦恼立刻来了：“那是写文章，是逢场作戏而已。我尊敬的东洋小姐，你是感受不到我们中国式严父滋味的。”
“可是，李金君，”田中千惠说，“你演讲时说你考试没考好，你的父亲会摊开试卷，点出你马虎的地方，用洞穿一切的眼光，看透你那颗深藏的玩心。”
“你记忆力真好！不过，我也记得你说过，最讨厌的就是爱教训别人的人。而我的父亲正是那种人。
那是我为了完成杜老师的差事勉强而为，实际上那只是表面的现象。你知道‘过犹不及’或者‘物极必反’的道理吗？”李金道。
“理解的。”田中千惠说，“我觉得，之前谈论你的父亲和现在谈论他，说的事情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你的心境不同，感想也就不同罢了。”
“还有你感受不到的。”李金说，“我自小深受做儿子和做学生的双重磨难，苦不堪言啊！特别是我父亲，总是喜欢事无巨细地讲道理，讲到你无地自容。”
“李金君，”田中千惠流着泪水说，“我十分理解你。不过，你感受不到失去亲生父母的孩子是多么的痛苦和不幸。我真的十分羡慕你，有父母的孩子真的是太幸福了！”
“海州医院的田中茂大夫不是你的父亲吗？”李金问。
“不是。他是我的养父。我是孤儿，我的亲生父母也是中国人。”田中千惠道。
“我也是孤儿。是我养父在海边捡了我，但他却抛下了我的生母。”李金说着也泪流满面。
“李金君！”田中千惠扑到李金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放声痛哭。
此时此刻，李金觉得一股暖流在他的心头涌起，立刻传遍全身，他感到自己热血沸腾。
“千惠，”李金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生命中真正的贵人，是最值得我信赖的人。”
田中千惠掏出手帕，先替李金擦眼泪，然后擦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