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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亚樵果然在，直接道：“我就是。”
同时心想人言沈炼辰年岁不小，看来是真的。
因为沈炼辰的嗓音很年轻。
不过沈炼辰说话的语速和其中透出的力度却非这个年岁的年轻人能有。
沈炼辰听说是他本人，就笑道：“久仰！明日我悄悄来一趟沪上，我们在嘉定西边的老杨杂货铺见一面如何？”
“好，几点？夜里不见不散，不醉不归？行啊，哈哈哈。”王亚樵放下电话后和手下道：“弟兄们，再找几个人杀一杀，我要拿他们的人头下酒。”
次日上海战事打的天崩地裂时，沈炼辰没有和家里说，也没和处里说，让钱利民开车就走。
路过苏州时，沈炼辰见二道防线的驻军军容肃穆，他晓得这里是沈光汉的60师。
这是属于19路军的部队，粤军精锐。
且又和他是本家。
按着这个时节的传统，以他的地位过此处不拜访一下总是不好的。
于是钱利民去询问后汇报说沈师长率主力已在沪上。
沈炼辰恍然，自己是忙昏头了，打仗打到这个份上，之前一批军队早死伤殆尽，第二梯队已经压上。
此刻沈光汉应该正在八字桥那边和日军死磕呢。
历史上的沈光汉在2月7日这天，就打死一千多日军，还击毙了日方的前敌指挥雨田大佐。
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粤军和国人的血性顽强。
既然如此沈炼辰就继续前行。
越往前路越难走，因为这段道路狭窄部队越来越拥挤，川流不息的人流背着夕阳浩浩荡荡的往东边的战场开进，大量的伤病又沿着东边往西送来。
但东进的将士们见到那些血迹斑斑同袍，无一惧怕，都露出愤慨的神色加快脚步。
西来的伤兵们也纷纷向他们喊：“弟兄们好好打，老子伤好了就回去。”
钱利民在缓速前进的人流中看着这一幕眼睛都有些湿润。
他忍不住问：“处座，我们这么急着去沪上是干嘛的？”
“不弄死他们几个将军怎么对得起将士？”沈炼辰说完摆摆手：“别问了，事后自知。哎。”
他对窗户外的人招手。
正步行前进的两新兵蛋子满脸懵逼的看着大不了他们几岁的沈炼辰。
周遭士兵眼中则有羡慕神色。
车牌是军牌，又是去上海，前面的钱利民还穿着中校军服，之前也没人问。
这会儿沈炼辰二杆子似的调戏人家的兵，对方长官，一个中尉就走了上来：“你是哪部分的，啊，对不起长官。”
因为他看的钱利民下车了。
能用中校开车的能是个菜鸟吗？
这个三十多岁，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中尉惊疑不定着，沈炼辰笑道：“看那两弟兄有缘，车上还有空位，就想带他们上去。”
谁晓得两新兵蛋子不肯，理由是他们要和哥哥一起。
沈炼辰一愣，弟兄三个？
这特么哪个混账招的兵，人家一家弟兄三个都上战场，家里怎么办？
中尉仿佛看出了他的不快，解释道：“他们是堂兄弟，一个族长大的，总共五个都在我们军中。”
沈炼辰不提钱利民也不介绍他的身份。
所以这中尉不晓得沈炼辰是哪路神仙，心中甚至腹诽或者是高官子弟去镀金吗？连个军装都没军衔。
沈炼辰心想一二八这样的绞肉机打的是人命。
一个不好，这五个弟兄只怕无人生还。
他有心要摁住这两小子赶回去，但他看茫茫大军里无数年轻稚嫩的面孔，忽然有种无力感。
我就算救下这两个，能救那些人吗？
能救随后十余年内身死族灭惨遭横祸的无数国人吗？
想到此沈炼辰无奈的叹息，而后郑重其事的举手致礼道：“弟兄们保重。”
钱利民这才说：“这位是军统沈炼辰少将长官。”
想不到对面两年轻人，和这个中尉以及路过部队都一愣，而后全都轰动了。
不晓得哪个不懂事的还在后面叫：“这真是沈长官啊，哎呀我可看到活的了。”
自然有他的上司破口大骂拳打脚踢。
沈炼辰懵逼的不解。
中尉敬佩的道：“沈长官，久仰。”
“哪里哪里。”
“我们之前在南昌行营就晓得沈长官的诸多事，来京沪间更得知沈长官毁家报国，运筹帷幄逼的日寇两易主帅的本事。我替前面的弟兄们多谢沈长官，要不是您分析精准安排得当，我哥他们也不能那么巧就堵住日军在吴淞的算盘。”
“你哥是？”沈炼辰本能问，另外苦笑，自己这国士的名声连下面都知道了吗？
“在下周杰，我哥是翁兆恒长官麾下的。”
沈炼辰接前面的话题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将士用命领袖英明，和我其实无关。”
那周杰笑道：“沈长官您就别谦虚了，关于你的事军内流传的多了，早不是秘密。”
也是，军统军统，军情之外还监视内部。
领军人物遇到军统总要给三分颜面，索性就将沈炼辰吹捧一番，再说这些事也是真实的。
于是沈炼辰在此刻的军中其实有他想象不到的超高人气。
年少，英武，对外战无不胜对内明察秋毫，还有远超老头子们的无有不中的战略眼光。
这些名将因素让军内的年轻后生岂能不崇拜？
两小孩七嘴八舌问他这是不是去上海，是不是去杀敌，沈炼辰正色道：“是去沪上安排杀敌事宜，诸君有诸君的职责，在下也有在下的职责，总之此战我等无论级别岗位，都当齐心协力用心用力，将日寇打疼打残才算。”
“沈长官，我们能赢吗？”
“能！”沈炼辰斩钉截铁的道。
周杰闻言开心大笑：“沈长官说能就能了。”
沈炼辰这就告辞，钱利民找到机会窜去前面上了开阔些的道，跟着列军车便提起了速度。
他们走后，那些弟兄们都在亢奋的议论着他的平易近人，只有周杰在想，以沈炼辰之尊，在这个节骨眼上孤身东进是想干什么？
他再琢磨琢磨沈炼辰过去的事迹，他忽然恍然，军统这是要有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