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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人声逐渐稀少。
透过帘子的缝隙，沈炼辰依旧能看到和他相比，专业性太差的老汤蜷缩在那处街角的身影。
而他心中渐渐的有了些焦躁。
因为他感觉街头这气氛有些不对。
虽说向北峰那边纵然来了人也不可能当即动手，他们必定在等着和沈炼辰里合外应。
但沈炼辰就是觉得事态有些不对，因为空气里弥漫着不安的味道，可问题出在哪里他没法说。
正观察着楼下对街的他站在那里，忽然间又生出个念头——唐城昨夜此时在许晚晴家中，应该也曾如他现在这样，站在窗帘之后吧。
这个念头一生出，沈炼辰便越发觉得不对起来。
他立刻低声道：“阿青。”
“怎么了？”蹲在他屁股后面抽烟的阿青立刻凑来问。
这厮估计是最近上了点火，口中味道熏的沈炼辰好险没昏过去。
沈炼辰嫌弃的扒拉了他一下，问他：“附近几家人，老人和小孩多吗？”
阿青一愣，茫然道：“这个不晓得啊，不过哪家没老人小孩啊。”
唉，沈炼辰闻言叹了口气。
因为他要想把事态看的明白，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做到。
局面明朗起来似乎很简单，可人性这枚沉甸甸的的砝码压的沈炼辰没法乱来。
因为这个年头消防局的能力，包括冬季的老房屋的材质，都容易让星火燎原。
要是因此导致附近无辜的居民们死伤的话，他就算完成了任务，当午夜梦回时扪心自问，自己还算个人吗？
一计不成，向来不按套路出牌的沈炼辰索性又冒出个主意来，他先道：“阿青，你拿着家伙先躲后面那个亲戚家，我等会就到。”
“…。”阿青没他这个脑子，只能懵逼的点头。
等阿青出去后，沈炼辰站了半根烟的功夫，就彻底拿定了主意。
今天事态不对，既如此那就别求全功，先求个安全第一，搅了这局再说吧。
对方应该都已经来了，要是向北峰他们也来，听到动静总能摁住几个的。
于是这厮就再度开始发作，他摸出家伙，侧身便从楼上对准了街角那个身影。
“就是那一家，绝对没有人出来。”老汤正信誓旦旦的和刚抵达的丁默屯说着话。
他半个屁股撅在墙外的和丁默屯比划着，可能因为立了功吧，这厮的声音都有点哆嗦。
他异常坚定的道：“丁长官，卑职跟来之后还择机围着这户人家转了一圈，后面屋宇连绵，他们除非是租下了这一窜街的房子，要不然绝对没有走掉。”
然而这个老汤觉得不可能的事偏偏是真的。
因为这里是阿青那个弟兄的老宅。
老宅老宅，都是连着的。
中国家庭历来如此，除非是子女有大出息，能走出去的。
只要守着本乡本土的人家，都是父辈的弟兄分家后把大宅划分成小块，于是宅子外面不变其实户口增多。
比如这里，半条街还真都是人家一家的。
但来此的外人匆忙间哪里知晓这些，老汤又不敢靠近，他只晓得后面的屋子墙连墙，但各户分明，且院落里花墙上窗户口都还挂着各色的衣服。
所以他认为，阿青要是带人走的话，一定会引起些惊动。
他便蹲着这里竖着耳朵听，还自觉没发现什么动静。
其实他哪里晓得，阿青那位弟兄带人走过叔伯家的时候，往日受他照顾的亲戚都还帮着掩护呢。
丁默屯听他说的肯定，便说：“好，只要人在屋内算你一功。”
老汤正喜，忽觉得屁股似被根铁棒狠狠的抽了下一样，人的神经反应何等的敏锐，这厮的脸皮瞬间就抽搐起来。
和他近在咫尺的丁默屯被他忽然使出的鬼脸吓一大跳时，耳边才传来声枪响和老汤的嚎叫声。
嗷——澎！
尻上给虐的老汤仰面就倒，背还没落地呢，沈炼辰后续三枪打出——砰砰砰。
子弹准确的击中他的躯体。
竟打的老汤的身子在半仰中剧烈的跳动着，还诡异的手舞足蹈，就是不能老实的落地。
丁默屯立马缩头并喊：“给我上。”
已被分布在左右的党务调查科人马立刻冲了出来，举枪对着上面的窗口就是顿乱打。
沈炼辰却早离开了那里，从后面下楼摸到了阿青身边。
这里是法租界靠上海县城的边缘，但毕竟还属法租界。
一旦惊了巡捕引起纠纷就麻烦了，所以丁默屯在行动之前的要求就是速战速决。
他的手下还算精锐，乱枪之中踹门便往里冲。
然而等他们冲到屋内却发现屋内空荡荡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跟进来的丁默屯看到这场面顿时脸色铁青，首先一个反应就是中计了，草木皆兵的这厮立刻道：“撤。”
跑回原路时，他路过已横在街头的老汤的身边，直接就是一脚。
此刻的老汤其实还没有完全断气，但给丁默屯含怒一脚踢上脖子，顿时彻底嗝屁。
跟在丁默屯后面脚步纷乱的众人见此一幕，暗中交换了个惊惧的眼神都继续低头疾走。
而这时的沈炼辰，侧耳听隔壁人马涌入，又听丁默屯饱含惊慌的那声“撤”，再后面竟就没再听到半点的动静。
他不由暗自侥幸，因为很显然向北峰竟没有来，要是他刚刚没有做决定，可就麻烦了。
阿青也想到了这点，他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不由问沈炼辰：“韩哥，这是怎么回事？”
“你那个弟兄传个话都不行吗？”沈炼辰咬着牙，他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再派个人打个电话回去一趟得了。
阿青也在咬牙切齿：“韩哥，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外边的喧哗越来越大，很快传来胆大的居民看到死人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有警笛和口哨响起，那该是租界巡捕闻声赶来。
沈炼辰和丁默屯正儿八经的一场交锋竟无疾而终。
但对虎头不满意的沈炼辰和阿青都没想到，虎头其实是很靠谱的，不靠谱的却是暂时姓了毛的军情处上海站。――
无疾而终的交锋——————
毛任峰，跑的快，还好这厮跑的快，事情总是这样阴差阳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