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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买包洋火，自然不会抱怨说里面就半根划不着。
这是军情处上海站为阿青新设的一个据点，这位做掌柜的外勤甚至都没见过阿青。
但上面对他早有关照，一旦有人来说这句话，他只管回报就好了。
阿青骂完人抢了把洋火就走，蹲去了张公馆后街的一一四一处墙根抽他的烟。
那掌柜则不慌不忙的在店里磨蹭，中间还跑隔壁和邻居侃大山，他一直厮混到中午时分都吃好饭了，才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去澡堂泡澡。
也就借这个时候，他才很稳妥的将消息传递到向北峰的案前。
向北峰是晓得内情的，知道这个情报的含义是，张东珍跑了。
沈炼辰早叮嘱过他，一旦晓得张东珍跑掉的消息，便立刻电报北平的军情站，等他接受即可。
说实话，向北峰不这样的话他也找不到此刻的沈炼辰。
他甚至都不晓得沈炼辰最近葫芦里买什么药。
其实沈炼辰能买什么药？
九一八之际，周献汉的军马大半在关内不提，南边的广州国民政府还忽然反了，辛伟明为平乱将大部队调往江西，那么东北的结果可想而知。
沈炼辰这次自然不会真的是给老婆吓得离家出走的。
他不着调的表面下从来是一颗热血报国的真心。
此时此刻的沈炼辰正从徐州返回江浙，并于八月下旬突然出现在了浙江杭州的军情站。
杭州军情站的站长是军情的老人，原先跟随过戴雨民的总部乙地中校副官雷海达。
当时沈炼辰为石金涛请动人马好险没给堵截在总部乙地时，他就在那里任职。
当然那件事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
时隔些日子，那个乙地哨兵都敢盘查的沈炼辰已经成为堂堂的党国少将，军情第二其实是常务负责人了。
四十岁的雷海达也成为了杭州甲等站上校站长。
说起来四十岁的军统上校，迟早要跨入将衔，雷海达可谓人生赢家。
但和沈炼辰比起来，雷海达所有的骄傲就只剩下羡慕敬畏。
而这天，沈炼辰的突然到来，雷海达都不敢置信。
他听下面人汇报一个便装的年轻人指名道姓要他立刻出来，并说自己是总部来人。
雷海达纳闷之际就往外走，他在总部述职时见过沈炼辰所以认得。
因此满心疑惑和有点不耐烦的他一看到站在那里的那个年轻人，竟是沈处长，雷海达都惊呆了，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
他慌忙上前：“沈长官。”
边上的警卫瞠目结舌，雷海达都敬礼的长官，还姓沈，还能是谁？
雷海达又说：“沈长官如何不声不响来了这里，可是卑职这里有什么问题？”
“你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来是有事要做。先不要声张吧，进去说。”沈炼辰摆摆手就往内走。
雷海达慌忙对警卫班下达封口令，而后亦步亦趋进去。
军统内等级森严，沈炼辰也没必要虚情假意，他直接坐上雷海达的位置，对雷海达下令：“发两份电报，一份往总部办公室，命令他们密切注意广州方面的军队调动情报并汇总来我这里而不是去总部。”
“是。”雷海达闻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广州那边又要搞事情？
但随即窃喜，跟着沈炼辰，他还担心功劳吗？
他复述后，沈炼辰下达了第二条命令：“再发一份电报往…”
话到嘴边沈炼辰却沉吟起来，雷海达当然不晓得他在犹豫什么。
半响后沈炼辰摆摆手：“发电报往广州军情站，桂林军情站，和他们强调，所有军情变化必须立刻汇聚来杭州，不必先往总部。”
雷海达一惊，因为这是沈炼辰第二次强调军情必须汇聚于他，沈长官是要绕过戴雨民吗？
他哪里晓得，沈炼辰这是在保护戴雨民。
在沈炼辰看来，广州的这一出自然可恨，换他是辛伟明也得和他们干，可是紧接着就是九一八，他既晓得有这么回事的话，他就不能让辛伟明调兵南下。
但是，扣押这等军情，是要但系天大的责任的。
偏偏九一八这件事，他说了都没人信，他也没证据没法去说。
那么从八月底到九月中旬这段时间内，此事一旦暴露，辛伟明一定非杀他不可。
然而，和国家民族存亡比起来，广州这点事，以及他马上遇到的危险又算的了什么呢？
沈炼辰下达命令后，走去窗边看着北方，如此大势非一个人能力挽狂澜，他从没有奢望自己能化解了敌寇的入侵，这不现实。
但自己通过此举如果能让军统事后可以发出更强音，并为国家保留更多的军队，且能为以后自己讲话更响亮，那么自己接下来注定要遇到的追捕，乃至格杀，怕都值得了吧。
只可怜无垢刚刚怀孕，就会听到丈夫叛国的消息。
这个其实还没长大的女孩子，会有怎么样的担心呢？
还有夫人等应该都会很失望的吧。
此生既已许国…
他轻轻的说，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的雷海达听的清清楚楚，心中的担忧更甚，可他根本不敢乱猜。
“去吧，雷站长，等会再给我准备点简单的饭菜就好。”沈炼辰示意他去忙。
雷海达只能闷着心思下去。
不久后，戴雨民来电：“炼辰老弟，你搞什么鬼？南方怎么了？”
“我怀疑南方和日寇有勾结，所以过来看看。但需要第一手资料，还望处座海涵。”
“无妨，对了，我听说你得罪婆娘了？”
“没有的事，我是一家之主，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不过这娘们气性大，处座，我忙碌的时候还麻烦你多照拂家里啊。”
“理所应当，你其他没事情瞒着我吧？”
到底是戴雨民，太了解自己这个心腹兼弟兄了，总觉得哪儿哪儿不对。
沈炼辰苦笑道：“我瞒着你什么的话我还打电报去办公室干嘛。这是还没确定，我总不能兴师动众吧。”
也是。
听沈炼辰这么直白，戴雨民暂时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