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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声鼎沸的食堂,祝温书沉默了许久，嘴里的一块牛肉也忘了咀嚼。
半晌后，她才很不确定地字。
【祝温书】：我的……
【祝温书】：歌？
也不知道令琛在忙什么，好一会儿,直到食堂的都走了一半,他才回了消息。
【c】：我家小孩是个知恩图报的。
【c】：回家闹着要报答老师。
【祝温书】：嗯？
【c】：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c】：随便写了段旋律。
【c】：祝老师不嫌弃吧？
祝温书心想她哪儿敢嫌弃。
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可是他的原创曲调。
她哪天要是过不下去了,拿去吆喝卖一卖,说不定——
住。
祝温书突然清醒。
没必要这么咒自己。
【祝温书】：不嫌弃。
【祝温书】：我很喜欢,谢谢。
【c】：不客。
其实祝温书不是客,她还真的挺喜欢的。
哪个老师不想得到学生或家发自内心的感谢,而令琛选择的这个方式既没有越线，又突破了贺卡和鲜花的常规『操』作。
而且，于令琛的身价来说，他即便只是随手送一段旋律,其实算很大方了。
想到这儿，“大方”这个词突然触及到祝温书记忆里一段小小的『插』曲。
她本来都已忘了,却不知为何，褪『色』的片段在脑海里飞速闪动。
高还是高三来着，体育课前的数学课，老师临时请假,发了一张试卷安排全班上自习。
祝温书前一天没睡好，又坐在前排，没什么机会补觉。
正好一直坐后排的数学课代表坐上讲桌监督纪律，祝温书便抓住这个机会，带上试卷去了他的座位。
靠教室最内侧的小组，倒数第排,正好是令琛前桌。
祝温书低调地坐过来，刚把选择题做完，上下眼皮就开始不争地架。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睁开眼时，教室里空『荡』『荡』。
由于意识有朦胧，时的祝温书没意识到学们是一下课就去『操』场玩儿了，还为出了什么大事。
她还趴在桌上，惊恐地瞪着双眼，怀疑自己在做梦。
忽然听到身后有铅笔划动的声音，她眨眨眼。
咦？
还有在呢？
于是祝温书忽然坐起来，朝后转身——
握着铅笔低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着什么的令琛，敏锐地察觉到祝温书的动作。
在她视线转过来的前一秒，飞速翻过草稿纸，“啪”地一声反扣在桌面上。
祝温书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表都僵在了脸上。
令琛没说话，他生硬地紧盯着祝温书，手摁住草稿纸背面，连呼吸都有些沉。
这么明显的拒绝，祝温书哪儿看不出来，然不会再自讨没趣地跟家说话。
只是她讪讪转回去时，还是没忍住往桌上瞥了一眼。
草稿纸潦草翻过来，只盖住了部分试卷，『露』出了只写到一半的何证明题。
至于么。
祝温书不高兴地撇嘴，心里嘀咕。
她只是想问问教室里怎么没了，又不是要偷看他的试卷答案。
而且，她回回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名，这种试卷她才没放在眼里。
难道说，
他是害怕被她看见自己做不出来证明题丢脸？
那就更没必要了。
全班谁不知道，拥有教师梦的祝温书最热衷于教学做题，从来不会嘲笑任何。
总之，在那次之后，祝温书觉得令琛这有小吧啦的。
非必要，她再没有主动找令琛说话了。
回忆片段闪过，祝温书再看向手机屏幕上那句“随便写了段旋律”，连连感慨，现在的令琛可真真是大方极了。
可见们常说的“越有钱越抠门”是站不住脚的。
-
帝都的深秋天高云淡，满目萧瑟，比千里之外的江城要冷上七八度。
坐落于近郊的香庭酒店门庭若市，围着喷泉进出的商务车络绎不绝。
今天国内某个重量级音乐颁奖典礼将在帝都举行，许多明星下榻这家离演播厅最近的五星级酒店。
媒体、各方员工来回穿梭于酒店，把门童们忙得脚不沾地。
一间套房内，着名音乐领域自媒体主播刘乐游正在和团队一调试设备，等待还在做妆造的令琛。
分钟后，令兴言过来跟刘乐游了个招呼，随即一身笔挺西装的令琛也走了出来。
刘乐游算是今最红的互联网音乐博主之一，他格外向开朗，说会道，很得音乐喜欢。
最重要的，是他容专业、严谨，不噱头博出位，是最不爱和媒体交道的令琛也对他另眼相看。
闭关期间，除了这样今天的重要场合，令琛乎不会出现在任何公众视线内，但前段时间刘乐游给令琛了个电话。
两交谈一番后，令琛便答应在今天走红毯之前，给刘乐游留出专访的时间。
然，刘乐游的专访从不是闲聊，他得知令琛的新专辑已进入筹备中期，主题自然围绕此展开。
这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双赢场面，采访主公是令琛，刘乐游得到更多流量。而他的采访在不泄密的前提下，和令琛谈论新专辑的概念与风格，也是为令琛宣传营造期待感。
四十五分钟后，刘乐游准备的相关话题已全部聊完，看时间还早，便笑着说：“那我们聊儿轻松的？”
令琛头，“可。”
“话说咱俩好像还没微信好友。”刘乐游突然想起这件事，说，“可加个好友吗？”
“好。”
令琛回头看了眼卢曼曼，示意她把自己手机拿过来。
扫维码的时候，刘乐游想起什么，突然转头对着镜头说：“不容易啊，我加上令琛微信了，也不知道算上我，他的好友过百没有。”
令琛身上一直有个广为知的传说——微信好友不过百。
喜欢他的，觉得他际关系非常关系，跟娱乐圈的名利浮华格格不入。
不喜欢他的，便觉得他装『逼』傲慢，缘不好。
总之，刘乐游这么说的时候，令琛没生，只是提醒道：“不巧，前段时间刚过百。”
“真的假的？”
刘乐游笑，“我的意思是，微信好友真那么少？那不会觉得……有奇怪吗？”
“没觉得。”
令琛今天状态很放松，懒懒靠在沙发上，眼里有浅浅笑意，“多了也交不过来。”
“那的意思是——”
刘乐游感觉氛越发活跃了，肢体语言也多了起来，他指着自己鼻子，笑着问，“微信好友都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或者亲？”
令琛格外配合，说了个“这么理解也可。”
这句话应得刘乐游有些飘飘然，突然觉得之前准备的问我答小环节没啥意思。
“那我们玩个游戏吧，我随便指个好友，电话过去借钱，看对方借不借给，怎么样？”
在旁边站着的令兴言一听，有儿犹豫。
偏偏刘乐游带来的个工作员都在跟着起哄，令琛没想驳刘乐游面子，便把手机递给了他。
刘乐游这也有分寸，没『乱』翻『乱』看，直接划动好友列表。
令琛的好友是真的少，没下就浏览得差不多了，而且其中不少刘乐游都有所耳闻，是音乐届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太适合玩儿这种游戏。
最后，他把列表划到底，指着最末尾的那个好友说：“要不就她吧？”
-
日落时分，祝温书抱着那个八音盒回了家。
她的书桌很拥挤，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工具书，没什么位置留给这个说小也不小的东西。
但若是留在办公室，她又觉得有张扬。
即便不可有其他知道那是令琛的谢礼。
总之，祝温书最后把床头本看完的书收起来，摆上了八音盒。
然后拍一张照片，发给她的妈妈炫耀。
【妈咪】：这是什么？
【妈咪】：挺漂亮的。
【妈咪】：男朋友送的？
【祝温书】：……
【祝温书】：这是我学生和家送我的。
【妈咪】：哦
好心突然就被妈妈搅和，祝温书兴致缺缺地放下手机，躺到床上放空。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视线慢吞吞地，移到床头的钢琴八音盒上。
摁下按钮播了两遍，她坐起身，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弄完，便起身去书桌前开电脑。
刚敲了个字，又觉得这么一段单一的旋律听久了还是有些许单调，于是又起身，去开了蓝牙音响。
播放列表，还停留在上次选择的令琛的歌单。
写了一会儿教学比赛的教案，敲门声突然响起。
祝温书正投入，视线没离开电脑，直接说道：“请进。”
应霏推开门，“我吹风机坏了，——”
话没说完，她听到房间里播放的歌曲，突然吞了音，表有微妙。
“什么？”
祝温书扭头，“怎么了？”
“哦，我吹风机坏了。”
应霏接着说，“借一下的？”
祝温书：“好的，在洗漱台上。”
两住的两室一厅，祝温书是主卧，内配卫生间，所她的洗漱用品都在自己房间里。
应霏自个儿进去拿了，见祝温书在忙，也没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音乐流淌中，祝温书的思维很流畅，键盘敲得飞起。
至于微信语音通话铃声响起时，她皱了皱眉头，不太想断自己的思路。
可铃声一直响，她也不真的不接。
祝温书叹了口，谨慎地了个保存，然后起身去床边。
拿起手机那一刻，她拧眉不解地盯着屏幕。
令琛？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电话过来？
难道是令思渊有什么事？
急忙就要摁下接听键的前一秒，祝温书又想起上一次通话的尴尬。
她动作一顿，转而谨慎地去关掉了蓝牙音响，这才接起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没有一杂音。
但令琛一开口，就把祝温书听懵了。
“祝老师，现在方便借我钱吗？”
祝温书：“啊？”
她倏然举起手机，反复确认给她电话的到底是谁。
是令琛没错。
这个声音，世间恐怕也没有第个拥有。
可是，令琛……找她……借钱？
“真的假的，……很急吗？”
祝温书问。
“嗯，银行卡出了问题，很急。”令琛说，“不急我也不会找到了。”
也是啊。
这种明星找到一个民教师借钱，可不就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但是，他们这种明星张口借钱，得借多少啊？
而且祝温书前天刚发了工资，她很清楚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可是……”祝温书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问，“我都存理财了，卡里没多少钱，要借多少啊？”
“借——”令琛顿了一下，“两万？”
“两万？！”
祝温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那、那我就只剩一了……”
“……噢。”
令琛的语倒不太急，而且说话的语速还有慢，“够这天吃饭吗？”
祝温书：“……”
倒也不是。
见她沉默，令琛问：“怎么不说话了？”
祝温书：“在心里挣扎。”
令琛：“大概还要挣扎多久？我这边确实有急。”
祝温书垂下脑袋：“差不多了。”
令琛轻笑，“那我把我账号发？”
“行……”
祝温书才毕业没多久，那些钱都是自己攒的，一想到要借出去，她还是有儿肉疼，“什么时候还啊？”
“下周吧。”
令琛说，“放心，我不会卷款跑路的。”
也是。
就算他跑路了，他儿子还在她手里……不是，在她班里呢。
再不济，她还可去曝光他。
但想归这么想，到底是把自己的积蓄都借出去了，祝温书还是没什么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令琛施加一还钱的紧迫感。
“那个……我胃口其实挺好的，知道我们这行一节课就要站四十多分钟，有时候还连上两节，所我每顿一定要加个鸡腿，不然是吃不饱的，要是不按时还的话，我会出事的。”
令琛：“嗯，放心，不会让吃不上鸡腿的。”
重是在鸡腿吗？
祝温书无语，但她此时的心思全在盘算着万一他没还钱自己要怎么靠七八百多活到下次发工资，也没跟他多计较。
“那……我现在给转账吧。”
她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令琛的声音拉远了些，说了句：“这样算通过了吧？”
紧接着，他又说：“非常感谢祝老师的信任，我不是真的要——”
这时，应霏敲了敲门，探头进来。
“我来还吹风机。”
听筒里，令琛的话戛然而止，祝温书也有懵地抬头看应霏。
“哦，放桌上就行。”
应霏把吹风机放回书桌，双眼随便一扫，看到了桌上的那张专辑。
她手臂还没收回，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是不是喜欢令琛啊？”
“啊？”
祝温书既没听见令琛继续说话，也没听清应霏说了什么，“说什么？”
应霏抿着唇，踌躇片刻，重复道：“我说，是不是喜欢令琛啊？”
“啪”一声。
应霏没听到祝温书的回答，却见她用力摁了一下手机。
她垂眼，这才注意到，原来祝温书刚刚在跟通话。
“在电话？抱歉抱歉，那我先出去了。”
祝温书愣怔着，没说话。
直到应霏关上了门，她徐徐低头，盯着手机。
屏幕停留在被她挂断的通话记录上。
她后知后觉地，抬手薅了一把发。
糟糕，她怎么，顺手就挂了……
可若是不挂——
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两个答案她都不好说出口啊。
但转念一想，令琛可也没听见站在门边的应霏说了什么。
正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c】：慌什么？
【c】：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又不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