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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醒不哭了：“你爱我吗？”
漠凉点头，他的眼神如猫科动物，锐利而张扬。
顾醒笑：“那么，表达吧。”
一把餐具刀，从漠凉左肩肩胛穿过。你可以躲开的，但这是你欠顾醒的。
漠凉低头，看见没至刀柄的刀，血侵染在他黑色的袍子上，迅速扩散开来。
顾醒拔出刀，血溅在脸上，他想伸手给顾醒擦擦脸，就像当初在吃完大排档后无数次一样，可他现在不能动，轻轻一动，冷汗静静地从额头冒出来。
顾醒问：“再说一遍不放过我？”
血不停的流，黑色的袍子掩盖了血迅速流失的事实，薄以凉咬着牙，慢慢，一口气冲出来，冲破嘴唇的封锁，带出两个石头一样沉重的字：“不、放——”
刀子立刻插进同一处伤口。这次，血流得慢多了，他漂亮阴沉的脸开始苍白，可那双该死的眼一直盯着顾醒，一直看着，水漾的蕴开，非常清澈，极度迷人。
顾醒没有看他，顾醒现在不能看他，他现在的眼神会缠顾醒一辈子：“如果我用刀只刺这一个地方，要刺多少刀，才能把你活活痛死？”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看着顾醒，像是下一秒再也见不到她似的看着她。他眼里有那么多东西，他疼得身子都在颤抖。
顾醒只是一个小丑，您开心过了就放过她吧。
顾醒问最后一遍：“放手麽？”
半晌，漠凉慢慢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想说好还是不好，可是泪水却在那一刻先落了下来。
顾醒看着他，视线一片血红，顾醒从不知道有人在一片血红中落泪还这么美。
顾醒的他。顾醒的他。
他闭上眼，就进入了一个顾醒进不去的世界。
可顾醒想进去。
进去杀了你。
世界开始缓慢旋转，它的舞步让顾醒头晕，想吐。四肢开始变轻，稍微有点痒，顾醒抱紧了怀里的人，痴迷的看着他。顾醒左腕上肮脏模糊的刀口和他血肉模糊的左肩染红了顾醒的衣服，从他黑色的袍子上渗出来，沉甸甸的坠着，滴答滴答凝固着。
让我说一件你们一定不知道的事，割脉哪会有那么容易就死，血流了一半肌肉就开始痉挛，血已经流不出了，顾醒要死不死只能再补割另一只手，地上、他们俩身上全是血，可顾醒就一直没放开怀里的他。
顾醒紧紧的抱着他，哭了。
这是顾醒最心爱的人啊……
顾醒想起很多事。都是他对顾醒好的事。
顾醒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死，她希望答案是肯定的。顾醒想再最后回味一遍他对自己的好。
顾醒的视线已经难以集中，赶紧低头看他。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眼。
顾醒抑制不住眼泪疯狂的流。
见惯了他强势而面无表情，从不知道孱弱的他也美的惊心动魄。
顾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紧了他。把他们的手交叉在一起，握紧。
吃力的想靠近他的脸颊，最终还是没有碰到。
杀不了你，我只好杀了我自己。
梦中是接天的大雨，整个天空都是灰黑色，远处偶尔被闪电照亮，瓢泼大雨打在脸上，生疼。顾醒穿的很少，很破烂，很冷，没有穿鞋，走在到处都是裂缝的公路上，电线杆都不再是笔直的站着，而是倾斜得像是随时都会倒下。顾醒紧紧的抱着胳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很累。
没有尽头的冷。
整个世界都流离失所。
终点，永远到不了。
有人大声的喊顾醒的名字，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到顾醒耳边时已只剩下淡淡的回音……
这个世界上，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顾醒会毫不犹豫的选漠凉，顾醒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他身上。所以她输得一败涂地。
有一部顾醒很喜欢的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热衷于玩一个游戏，叫“敢不敢”，敢不敢恨，敢不敢爱，敢不敢死。最后，他们站在即将被水泥浇筑的那一小块空间里，男主角终于对女主角说，其实有三件事我是敢的，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吃蚂蚁，嘲笑那些失业的人，还有，像疯子一样的爱你。
他们最终都会在自己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意识到那些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承认的事。
像疯子一样的爱你。
只有你才能释放出顾醒心中的那一头困兽。
只有你。
顾醒想笑着说出来，可终究还是哭了。
他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付出了永远不会为其他人付出的一切，可惜，他们的努力始终不在一个方向上。越用力就越渐行渐远。
那件事之后很久，顾醒从医院醒来，询问身边的医务人员，没一个听说过漠凉这个名字或者知道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他们根本无心回答顾醒的问题，反而只关心她交不交得上医药费，只关心顾醒父母的联系方式。听说有人为她交了一部分住院费。到后来，顾醒剩下的生活费也负担不了医院的开销，加上顾醒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就出院了。
曾经那么努力才得到的东西就这样轻易的放弃，顾醒丝毫不觉得可惜。没有了方向的生活，可以过得很愉快。
学校联系了家长，父母亲得知后大声的质问顾醒为什么，顾醒只是微笑的摇头，他们的责怪和失望顾醒承受不起，顾醒知道消失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可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顾醒给他们留了一封信，又拿了些路费，就独自一人去到一个她根本没去过的城市，开始艰难的谋生。
生活远比顾醒想象得要更残酷，顾醒已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一个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年轻人，还是女的，是很难找到一份令人尊敬的工作的，顾醒也压根就没存那份心，所以开始找工作就没准备去写字楼之类的地方，顾醒觉得自己的定位还是比较准确的。
谁知道，顾醒到一个咖啡厅里去应征，负责招人的经理来回巡视了下顾醒全身上下，还特别在顾醒脸上定着看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顾醒追问为什么，他不肯说。最后顾醒实在缠着他烦了，他才说他们咖啡厅不想要相貌方面比较那啥的服务生，说之前他们招过一个，结果那个女孩惹了很大的事，给咖啡厅带来了巨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