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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的河套依旧是寒风刺骨。广阔的河滩边上,劳工们正辛苦的开渠凿冰,预防凌汛。
不过今年的河滩上,却多了几片新的营房。和大戎的营房相比,这些营房不仅样式美观,搭建也更快,短短半个多月就安置完成。
营房中住宿的,也都是精神矍铄,意气风发的人。这些人最普通的都是武师修为,基层干部都是先天武师,中上层干部甚至是武道大宗师,还有武圣。
但是这样的队伍,却丝毫没有骄横跋扈的习性。他们有礼有节,纪律性也极强,两千多人的队伍没有任何扰民举动,让河套的百姓啧啧称奇。
“久闻乔大人带兵有方,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潢河岸边的滩涂上,行痴大师陪同乔银观赏着塞上风情,也不禁感慨大肃的军纪。“如此虎狼之师,若是放在塞外,不扫平几个部落怕是不能服众。”
“让大师见笑了。”
乔银根本没有展示武力的意思,“这些人都是文职,修身的功法练过一点,真打起来肯定不如作战部队。之所以是军队编制,还是为了方便调遣。”
“哦,原来如此。”行痴也啧啧称奇。
乔银便说道:“因此这些人在贵国考察,还请大师和诸位大人多加照应才是!我是诚心与大戎修好,实在不希望发生一些影响外交的事情。”
行痴保证道:“大人放心,我大戎虽以武立国,不过如今文治已近二百年,道德礼仪也是有的。诸位帮忙治理河套,我们相敬不及,又岂会冲突?”
“有大师的话,在下便能心安。”说着,乔银和行痴一同登上一处小岭,望着广阔的塞上草原。
初春的北风卷袭着二人的衣袍,几乎凝水成冰,酷寒难耐。不过行痴身上的袈裟明显是一件宝物,丝毫不畏惧寒冷,让他在凛冽的北风中怡然自得。
乔银整个人则是巍然不动,衣襟也不会随风飘舞,好像身处于另一个时空。
行痴说道:“颜郡王从汉冲归来,就和小僧谈论过大肃新政的事宜。因此小僧想问的是,大人带来的人是否也要在河套开设学堂?”
“是。”
乔银没有否认,“想彻底治理河套,就必须依靠香火愿力,这是如今唯一改造天地自然的方法了。但想真正掌控香火,必须开启民智。”
说到这里,他望向行痴道:“不过大师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的初步计划是两年,先培养一批教师,日后大戎如何安排我们不会干涉。”
“多谢大人,竟然想得这么周到!”
行痴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和乔银缓缓在山岭上踱着步子。
他问道:“乔大人,我们相识也不算短了。小僧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否想收复中原?”
“想,也不想。”
乔银也慢慢踱着步子,他的回答也让行痴有些意外。
见乔银说道:“我的理想是和平统一。毕竟战事一起,受苦的永远是百姓,我们辛苦建造的这些工程也会毁于一旦,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大人果然是胸怀天下。”
行痴倒是知道,乔银并没有惺惺作态。一个人仙如果过于违心,很容易让拳意蒙尘。“那大人可想到过可行之法?或者说,这次交流就是在为此作准备?”
“没有。”
乔银实话实说,“毕竟天无二主,国无二君,以我现在的见识,当真想不出解决的路径!不过我相信路总会有的,只看怎样才能走出来。”
“那走出来之前呢?”行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乔银说道:“当然是促进交流了,毕竟现在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在此我也冒昧的问了一句,颜郡王在西北经营得怎么样了?”
“西北开发困难,这些年才移居了几十万人。”
行痴无奈的摇了摇头,“沙漠水源稀少,别说现在神通不济,即便真凝聚出阴阳二气龙,那里不邻洋不靠海,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这样啊……”
乔银听了,朝着西面虚望了一眼,也能体会到其中的艰难。五行道和阴阳道虽有神通,但也只能炼化水源,不可能凭空变出水源。
能虚空造物,恐怕只有造物主才能做到了。
乔银于是问道:“那是否可以用小千世界运水过去?凭大戎的国力,应该不缺这种法宝吧?”
“正在用,但杯水车薪而已。”
行痴哈哈一笑,“那里的水蒸发很快,往往把池塘灌满,半个月就干了一半。”
“那能不能用冰呢?”
乔银用手指了一下封冻的潢河,倒是让行痴一愣。见乔银说道:“把冰凿成大块,表面糊上纸,存在坎儿井中,它就融化得非常缓慢!你们可以试一下。”
“这……大人如何想到的?”行痴一脸震憾。
乔银笑道:“不是我想到的,是那些依蓝教的人,他们在冬季存冰,夏季用水!我航海路过他们的城镇,无意间看到的。”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谢大人指点迷津,西北开发有望了!”
行痴双手合十,由衷向乔银道谢。
如此二人在河滩边漫步,倒是越谈越投机,从当初的礼节客套慢慢聊出了实质的内容。乔银也对西部开发阐述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行痴也非常用心的和乔银交流。他这才发现洋务衙门的人思维如此开阔,往往能用现有的条件安排出绝妙的方法,缓解许多燃眉之急。
如此直到中午,行痴再次请乔银回县衙款待酒饭。
下午,乔银带来的人终于安排好事宜,开始分队分组考察河套。当地官员也在行痴的安排下随行配合,同时学习他们的先进知识。
大肃的专家素质实在太高,不光学识广博,修为更是顶尖。其中有好几位专家居然还是道术高手,甚至还有一位鬼仙,这让勘探的过程便捷了百倍。
直到晚上,他们也各自回到营地中,没有影响到周围居民,更没有在勘探中破坏环境。不仅如此,他们还建议当地官员注意保护一些重要地貌。
原本让一个国家来自己国家勘探地貌,是很忌讳的事情。不过大肃的这支队伍却让人无比安心,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就是一群纯粹做科研的人。
次日天明,勘探队的人继续投入工作,随行的其他人员也相继开始各自的任务。师范学堂建立起来了,大戎第一批新学老师开始在这里接受培训。
乔银也认真的安排着诸多事宜,结合着大戎的实际情况将一些政策下达给随行官吏。
“在我们大肃,这样的师范学校有很多,先将秀才监生们吸纳进来培养成老师,然后再让他们去教孩子。所以他们学的不光是新学内容,还有教学方法。”
行痴也结合学堂的建设,听着乔银的讲解,发现这的确是不错的教学模式。
“真了不起,私塾里的先生一次只能教几个孩子,你的先生一次能教几十个!难怪大肃人才济济,乔大人当真是神人,能建成这样的学堂?”
“这学堂,可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乔银依旧实话实说,“这是洋务衙门摸索几十年,后来出海交流,又融合了东洋,西洋的教学方法,才有了现在的成果。这是世界人民共同的智慧。”
“阿弥陀佛!”
行痴合掌道了一声佛谒,喜忧参半。“那孩子长大之后,大人如何管理?学识是一方面,大人的庶民体操可是修身的功法,非同小可!”
“大师您就放心吧。”
乔银神秘一笑,“我的庶民体操最注重功德,心地良善的人才能修习,恶念越多成效越低!况且现在培养的只是老师,大戎还有安排缓的时间。”
“这便好。”
行痴这才安心的点点头。
如此又过了几日,乔银总算把事情完全安排妥当。行痴也照乔银所建议的,将凿出来的冰砖用纸浆糊好,放入一方小千世界准备带往西北。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乾坤布袋了吧?”
乔银也是现在才看见大戎的镇国神器。拿在行痴手中的是一口二尺见方的袋子,不过并不是布做的,而是皮做的,光滑细腻,一看就是宝物。
居然是人仙之皮。
行痴也不隐瞒,只说道:“不错,这正是大觉寺留下的乾坤布袋!王爷能一举平定西北,多亏了它的功劳,如今运水送粮更是少不得它。”
“您能用它穿梭虚空吗?”乔银眼中没有丝毫贪婪,只是颇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行痴自嘲道:“大人太看得起小僧了,乾坤布袋中的小千世界方圆百里,非人力所能驾驭!除非大人能帮我们寻求您这样的法宝。”
说着,他非常羡慕的望了眼乔银的蓝陀银棒。
“是啊,小千世界也并非越大越好。”乔银心中一动。
他原以为乾坤布袋和造化葫芦相差不大,没想到另有玄机。于是先答应了下来:“即是开发西域,在下一定留意,为大师寻得趁手法宝。”
行痴也说道:“如此,小僧就恭候大人佳音!”
说着他伸手一挥,从乾坤“皮”袋上打开一道清光,将大量冰砖纳入其中。然后翻身上马,有了一点西天取经的味道。
行痴说道:“乔大人,就此别过!来年再聚,小僧还要再请教人仙之道。”
“承蒙大师相邀,乔银某一定赴约!”
乔银向行痴拱了拱手,之后也挥出一道清光。
他对总督和巡抚他们拱手道:“诸位大人,这几营人马还望大家多加照应!若有差池请先担待,电告宜亲王后,我大肃自有定夺。”
“大人放心!诸营兄弟与我们情谊交好,断然不会出事。”总督也拱手保证道。
“多谢诸位,大师!请!”
“请!”
很快,行痴策马向着河套以西出发;乔银也遁入清光,蓝陀银棒向着大肃穿梭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