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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
一处阵纹密布的空间,粗或细的法力线条交织,构建出一座繁复之极的阵列。
这里是天庭太微大阵,也被称作九九仙阵的禁制枢纽秘境。
天庭的阵列体系,拥有诸多先天器物来共同催动大阵运转。
包括九州卷也有气息融入大阵,成为整个体系的一部分。
这些灵宝融汇在一起,交织成阵,形成了大阵的核心。
此时,天庭之主就从太微大阵中引出一股气机。
他坐在书房里,太微阵的气息在面前拉开,浮现出一面面法力塑化的古镜。
镜子里的画面能照彻三界,所有变化都在天庭之主面前呈现。
他最关注的一副画面里,正是赵淮中和混沌妖主交锋,打入时空深处后的情景。
妖主化身成一片混沌,将赵淮中环绕在内。
两者的交锋看似平平无奇,并不是在你来我往的动手较量。
而是一种近乎静态,道力层面的比拼。
妖主衍生的混沌巨大如一个世界,将赵淮中显化的战斗神躯裹卷其中,混沌收缩,压力如山,想要炼化中间的赵淮中。
赵淮中的法身却是周身龙焰,炽烈灼烧着混沌。
混沌在收缩,而赵淮中则想焚烧破开混沌。
两者的较量是在彼此消耗,斗法而不是神通。
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凶险无比。
稍有不慎就会神魂皆消。
“董琏,你可看出妖主和人皇争锋的高下?”
天庭之主一边关注太微大阵的画面,一边问董琏,嘴角微挑,似乎心情不错。
“臣法力浅薄,看不出两者的高下,还要请陛下赐告!”董琏垂首道。
天庭之主:“混沌妖主化身的混沌在外,占据着主动。而人皇受困其中,遭到压制,稍有错失就会被混沌同化,轻则遭到重创,甚至可能身陨。”
“当然,人皇若能破缚而出,情况又会反过来,变成混沌妖主落在下风。”
“但妖主从浩古存在至今,妖力之厚重可想而知。
反观人皇,战力虽不弱,根基却浅。
两者比拼道力厚度,正是他的弱点,既然受困,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天庭之主娓娓道:“人皇斩杀妖皇后,不知收敛,四处寻衅,妖主甚至整个妖族都在思索如何对付他。
显然,妖主已经找到遏制他的办法,就是针对其弱点下手,较量道力厚度。
人皇该有此劫!”
董琏恍然道:“原来人皇处境不佳,已经落在下风。”
天庭之主笑了笑,目光在太微大阵的一幕幕画面上轮替,片刻后眼神微凝。
另一处画面里,有一缕金色微光在横穿界壁,即将进入人间。
那是一只大鹏,乃庄周所化,在赶往秦地。
不过他前行之时,却是遭遇了某种气机的阻碍,耽搁了前去人间的速度。
天庭之主看向另一处画面,其中有一缕剑芒在人间肆虐,连破城池,格杀城内民众。
画面里的剑气锋芒四射,极为凶戾,不断分化,短短时间就连破数座城池。
“有人在袭秦!”
董琏大惊,心忖这要是人皇回来,发现有人袭秦,非把天打出个窟窿不可,谁这么大胆?
天庭之主注视画面里准备赶往人间的庄周,思索道:“阐教之人,在我仙界与妖族激战时,不留在仙界出力,还有心思驰援秦地?”
他拍了下手,身后的虚空便浮现出两个虚虚幻幻的身影。
自从被妖族突袭天庭,惨遭围攻那次之后,天庭之主归来,身边的防卫就变得严密至极。
董琏也不知这些时刻跟在天庭之主身边,宛若影子的侍卫是什么来历,以往从未见过,想来应是天庭秘而不宣的某些底蕴。
“寡人以太微仙阵挪移虚空,推送你等二人,去阻截阐教庄周。
此人修行深厚,你二人配合,与其纠缠,不求胜,以拖延时间为主。
寡人再赐你二人两件器物,可释放妖气,你等假作妖族出手,避免暴露身份。”
两个天庭秘卫并不说话,却是躬身领命。
天庭之主当即催动太微阵,整个天庭,多件先天器物威能交融,超脱了时空和距离,倏然将这两名秘卫推送到了千百万里之外,去拦截庄周。
同时,天庭之主弹出两道光晕,分别落在两名秘卫手里,便是两件妖器。
那道在秦肆虐的剑芒,很可能是妖族的人,而陛下想借妖族之手灭秦,故而派人伪装成妖族阻拦庄周援秦……董琏心思通透,转眼就想通了天庭之主的用意。
事后,只要再催动先天器物,扰乱天数,遮掩两名天庭秘卫的身份,即便赵淮中和妖主的较量结束,事后探查,也只会将秦受到的损失,算到妖族身上。
天庭之主在幕后推手,用最小的力量就能同时算计秦和妖族。
双方斗的越激烈,对天庭来说越有利。
陛下手段着实高明……董琏暗想。
天庭之主眼神流转,又看向太微阵呈现的另一处画面,沉声道:“秦人以不死兵俑来减少消耗,倒是占尽了便宜。”
画面里是李牧统率的秦军,在和妖族对垒的场面。
秦俑在前和妖族厮杀,双方皆死伤惨重。
但秦俑不怕消耗,损坏后,坐镇中军的李牧头顶就会浮现出一座洞天出口,走出新的秦俑,加入战场。
战局走势,一点点倾斜。
另一处战场上,中央部州以北,天庭的精锐也在和妖族正面冲杀,当前还看不出胜负,但对比起秦俑的不死,双方伤亡的惨重程度,就显得触目惊心。
天庭之主伸手虚拂,面前的一幅画面变得灰暗下来。
却是呈现出了阴间的情景。
白起正率军攻伐阴间的诸侯联军,双方也在战场上争锋。
白起指挥麾下的一支部众,利刃般戳穿战场,纵横捭阖,数次穿插就将对方军阵扰乱。
其过程中对战斗时机,以及敌我双方战阵变化的强弱把握,让人叹为观止,处处针对对手弱点,几次穿插,就把联军分割成了不同的作战单位,难以配合兼顾。
白起麾下的部众亦是杀伐凌厉,对手阵型稍有分散,他们就会扑上去,不断扩大对方的颓势。
“此人用兵如此凌厉,是阴间哪路诸侯?”天庭之主略显动容。
董琏瞄了眼画面:“之前陛下曾让微臣搜集阴间诸侯的消息,此人名白起,曾是人间秦地名将,一战坑杀数十万众。
他身死入阴间时,阴间血光冲霄,千里染血,古来未有,故有杀神之称。”
这时,太微大阵的其中一处画面里,陡然爆发出强大的波动。
赵淮中和混沌妖主的较量,发生了变化。
虚空深处。
“人皇,你休想挣脱本妖主的混沌化体神通。
吾生于鸿蒙,所化混沌与天地相连,循环不竭,能将你一直困缚其中。”妖主的声音从混沌里传出。
他话音方落,赵淮中便开口咆孝,犹如雷霆叱吒。
他的九颗脑袋上,眉心处同时化出一枚道力符号,越来越亮。
赵淮中的全身,每个秘窍都在发光,眉心亦绽放出光潮,身形更是急剧增长,竟然达到千丈之巨。
“开!天!辟!地!”
赵淮中一字一顿的动用了法言术。
这四字音节一出,便有力量言出法随,天地协同,居然阻断了混沌和这方时空,和天地的联系。
“号令天地,万法协同,这是人皇的帝言术!”
轰隆!
开天辟地也似的炸响。
赵淮中的身形仍在增长,十八条手臂上浮现龙鳞,力量节节攀升。
下一刻,混沌砰然炸裂。
“不朽!”
天庭之主从帝座上站了起来,难掩惊色。
他早就看出赵淮中触及不朽,但触及不朽和真正动用不朽的力量,是有差距的。
赵淮中破开混沌的这股力量得外挂加持增幅,在触摸不朽后仍能提升,匪夷所思,已经突破了某一界限。
这力量之雄浑,似乎能洞穿三界。
天庭之主刚说赵淮中落在下风,被束缚难以脱身,转眼间赵淮中就挣脱束缚,破开混沌。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画面里,混沌妖主演化的混沌炸开,变成千丝万缕,遂又重新聚合,却是再难困住赵淮中。
一条长达万里的祖龙化生出来,那方虚空彻底被龙息之火覆盖。
混沌旋动,逆转时空,像是化入了未来或过去,在那方天地消失,不见了踪迹。
赵淮中身形一闪,也随之消失。
天庭。
这次连太微阵也无法再追朔赵淮中和混沌妖主的踪迹。
天庭之主思索片刻,忽然弹指祭出一缕流光。
那流光融入了另一处画面内。
秦地。
太清圣母躲在暗处,旁观自己催发的剑气。
秦境的大地开裂,被斩出一条条深不可测的沟壑。
此时她已经从北地的白狼城南下,杀到了其他城池。
其藏身在高空,扫视四方,伸手一指,下方便有剑气激荡,几乎横贯了小半个秦境。
秦境有山峦崩塌,城池破败。
太清圣母杀心大盛,正要再祭出下一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秦皇破开妖主的混沌,在返回秦地的路上,你再不走,就要做好面对秦皇的准备。”
太清圣母深吸了口气,瞬时切开虚空,从秦境消失。
她又以诛仙阵图切断气机,扰乱天地秩序,防止被追踪。
妖墟!
妖主破空返回,进入主殿,吩咐左右:“秦皇正在归秦,传讯让太清离开人间,避免和秦皇遭遇。”
“不用了。”
一缕剑气从九州碧水池内冲起,化出太清圣母的法身虚影:
“我已经得到示警……准备去阴间和幽荧汇合,先斩杀降秦的阴间诸侯,扰乱阴间,破坏人皇统一阴间的计划。”
“就算你斩断痕迹,也未必能瞒过人皇的追朔,不可在阴间久待。”混沌妖主道。
太清圣母:“诛仙剑的剑气能斩断一切,任何术法都无法追查,人皇也不可能找到我的踪迹,能奈我何?”
又道:“我族部众和人族交锋的情况如何?”
妖主:“我停止和人皇交手,率先回来,就是为了推动此事。
此番谋划对我族至关重要,你和幽荧做完事情,尽快返回妖墟。”
太清圣母应了一声,隔空推送的虚影晃了晃,旋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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