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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傍晚五点半。
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申南爵品西餐厅门口，柠黄色小香风外套配同色短裙，脚蹬过膝长靴，木马卷黑长发如同海藻般披散在身后，淡淡的精致妆容掩盖住苍白疲惫的脸色，整个人显得温静乖巧。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陆西音冷得实在没有勇气在外面瞎逛悠，坐下点了杯咖啡。
她拿出手机，看到高中同学兼好友温安琪开房间邀请她加入游戏。
她想着时间还早，加入游戏。
没过多久，本来就没睡饱的陆西音就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
“射手你是真能送，你是送外卖的吗？”
“辅助，疫情结束没通知你吗？你出家门啊！”
“清兵啊法师，你这是在阅兵吗！”
“······”
她的数落声在一声的“defeat”后停下，游戏页面退回组队房间内。
玩中单法师的温安琪看着自己1/7的战绩，尴尬地转移话题，关心道：“音宝，你今天不是去相亲吗？咋样了？”
没睡饱，没吃好，打把游戏还输了，陆西音感觉自己此刻的怨气比鬼还重。
“相个鬼！那男的估计临阵逃脱了，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白白浪费我美好的睡眠时间。”
“那今晚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她沉默了一会，“再看吧，相亲结束得早我就回去画稿，结束得晚我就得抓紧时间回去画稿。”
“······”
温安琪有点惋惜，“好吧，对了听说李淮左回国了，有同学在······”
陆西音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视线从手机的游戏画面抬起来，“关我什么……啊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黑色身影吓得她手一抖，褐色的咖啡液溅出，洒了好几滴在小香风短裙上。
坐在对面的男人，熟悉得让她有了瞬间的晃神。
恍若如梦，但他并没有穿着梦里那套蓝白色校服。
颀长俊挺的身影站在对面，双手插在深灰色大衣的兜里，深邃的黑眸散漫地盯着她。
耳机那边传来温安琪的询问，“怎么啦？音宝。”
“没事······”
陆西音回过神，慌忙摘下蓝牙耳机。
对面的男人表情似笑非笑地给她递了张餐巾纸，她放下手机接过纸巾开始低头擦裙子。
突然，桌面的手机公放出温安琪调侃的声音，“音宝，不是我说你，听到李淮左的名字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跟你说，他现在好像也是单身······”
“······”
餐厅里明明还有其他客人，此时陆西音却觉得空气安静得可怕。
她本来只是低头擦裙子，现在是想把整个人埋进桌底算了，但还是坚强地伸手将手机拿到桌底下，退出游戏页面！
低着头做了五秒钟的心理建设，再抬头时脸上神情自若，“你什么时候来的？”
平淡的一句问候，淡到他们好像并非长达八年不见，彷佛今天的重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她内心却很感谢西餐厅也喜欢放《恭喜发财》，因为这里再安静一点，她怕对面的人会听得到她慌乱的心跳声。
李淮左一脸淡然地坐下，薄唇勾起，戏谑道：“送外卖的时候。”
“······”
陆西音怀疑他八成是故意的，如今一身西装革履，斯文有礼的样子，背地里也是一肚子坏水。
“那你怎么在这里？”
他俊逸的五官已经褪去少年气，只是那张俊脸依旧带着熟悉的散漫不羁。
“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刚才不是听到了？”
陆西音表面淡定，脑子乱成一团麻，“你来这送外卖？”
“······”
李淮左：“是，我给你送了个脑子，你赶紧装上。”
陆西音撇了撇嘴，迟疑了片刻，想起温安琪刚才说的话。
单身？来相亲？
“······”
看着对面的男人拿过菜单随意地翻着，陆西音指了指自己，试探地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李淮左掀起眼皮看她，不紧不慢的语调带着一丝压迫感，“你相亲是来者不拒？连对方资料都不看？”
“什么意思？”
她确实没看，陆父陆母昨天在电话里跟她提了几句，好像也没说名字，反正她是当耳边风，只是跟陆爸爸交换了条件来走个过场而已。
“字面意思。”他抬了下手，“麻烦点单。”
此时，陆西音还不清楚面前坐着的李淮左就是今天的相亲对象，那当年高考前夜的天麻炖猪脑真是白喝了。
过去的三千多天，陆西音不是没构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或许是在申城某个街角不经意间抬头，或许是在同学聚会上的视线相撞，甚至可能是哪天她蓬头垢面出门倒垃圾被他偶然撞见。
她唯独没想过两人会在相亲局上重逢。
她还是想确认下，“今天要跟我相亲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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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很意外？”
这很难不意外吧。
她问：“你事先知道？”
“嗯。”
“那你干嘛不跟我说一声？”
李淮左哼笑一声，“你自己不看怪我？陆西音你这甩锅的本事倒是日益渐长。”
斗嘴是他俩的常态，两人前后桌一年以来，每天不吵个七八次心里就不舒坦，有时候感觉没吵够，放学后甚至还得在手机上加赛。
昨晚梦里没看清楚的脸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陆西音觉得还挺诡异的。
骨节分明的长手将菜单推过来，“愣着干嘛？你要吃什么？”
陆西音点了一份鸡肉沙拉，遭到了李淮左丝毫不加掩饰的嘲笑，“陆西音你装什么？你当年在我面前吃五个汉堡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克制下？”
“······”
感觉旁边的服务员小哥嘴角都快压不住。
陆西音真想把眼前剩的咖啡泼到这狗男人脸上，这张嘴真是八年不见也听不见一句好话，没好气道：“你管我！我不想吃。”
“放心，不让你买单行了吧。”
陆西音见他如今一身矜贵的打扮，想着斯坦福毕业出来应该是混得不差，她犹豫了两秒决定狠宰他一顿，拿过菜单哐哐点了半本。
点完后，她又半信半疑：“你该不会等我回去再给我发账单AA吧。”
李淮左狭长的眼眸淡淡睨着她，“怕什么？你也收不到，不是把我删了？”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淮左的怼人本事是有一套的，跟他对线落不着好，为了相亲可以顺利进行下去，陆西音选择闭嘴。
安静片刻后，李淮左无情地开口：“话这么少？终于有人听不下去给你下药了？”
“······”
陆西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我现在每天不能说超过一百个字，不然我会发病咬人。”
李淮左唇角微扬，“这么稀奇，谁这么歹毒？”
陆西音沉默不语，狠狠地切着盘里的牛排，叉起一块，一口咬掉！
“说吧，大不了我给你咬一口。”
“咬狗没用，得咬人。”
“·······”
“行，你待会找个人替你买单吧。”
陆西音看着已经摆满一桌的食物，嚼着牛肉，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这算下来怎么都得四位数，她秒露出八颗贝齿，眉眼弯弯，“神也可以买单的呀。”
眨了眨眼睛，“你，就是我的神。”
“······”
李淮左无语地瞥了她一眼，端起手边的咖啡。
陆西音在那杯咖啡可能会泼到自己脸上之前，赶紧转移话题，“今晚同学聚会，在附近的BP会所。”
“嗯，待会一起过去。”
陆西音：？？？
她好像只说了个陈述句，然后李淮左也回了个陈述句？
两人漫无目的聊着聊着，一顿相亲饭也吃完了，似乎没有人察觉两人的聊天氛围一点都不像八年不见的同学，而像昨天见过面的朋友。
他们从西餐厅并肩走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带着湿气，让陆西音忍不住打了个颤。
突然，她眼前一黑。
陆西音扒拉开脑袋上的灰色大衣，胡乱整理了两下被弄乱的头发，有点气急败坏，“干什么！”
提前起床打理的头发全被他糟蹋了。
李淮左瞥了一眼她的短裙，“遮着点，别把我的脸也丢了。”
“·····”
淡黄色的针织短裙上那块特别明显的咖啡渍，很像大姨妈突然造访的痕迹。
陆西音披上他灰色的大衣，闻着记忆中熟悉的松木香气，整个人缩在大衣下将短裙的前后调换下。
李淮左的灰色大衣直到她小腿，将痕迹掩盖了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