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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不算远，车程不过十来分钟。
殷菲郁跟在费鞅身后一直有些恍惚，看着师兄拿着那有长长的一串菜名的单子随意一瞄，直接扔在了车上后就径直下了车。在殷菲郁试图提醒时，他已经锁了门，对着她淡笑道：“走吧。”
未出口的提醒就被活活扼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殷菲郁根本没看见那单子上写的是什么，只能指望师兄能记得了。可是，她的指望不久就破灭了。
费鞅不过在蔬菜生鲜区一转，然后就随意地取了几样。
真的只有几样而已！
殷菲郁不用想都知道，这跟那列出来的菜单肯定不符，几次欲开口，都被费鞅转过头来的眼神给制止了。
几次之后，费鞅只道了句：“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们的。”
殷菲郁立刻抿紧了唇，不敢再说话了，默默地空手跟在师兄后面，有点说不清的感受：自己确实是他的助理，所以这个拎东西的活应该是自己做的吧？师兄好像抢了自己的活干了？
这么一来，费鞅带着殷菲郁去真是高效率了，从去至回总共不过花了不到四十几分钟。
乐望和熊猛各自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来看，在看清费鞅手里拎的袋子时，品种有点少啊，有些小小的失望。但看在这是师兄亲手拎来的，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殷勤地出来，上前接了，送往厨房去。
红馥乖觉得很，早躲在厨房借口收拾没出来，但她一双耳跟兔子似的竖着，仔细偷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听到费鞅转身要回了，她才探出个笑眯眯的脑袋：“师兄慢走，待会儿烧好了，让小殷过来给你拿去。”
话音还未落，她就缩了回去，喊着乐望、熊猛快把东西拿进来她好开始烧饭。
费鞅转头就走，殷菲郁跟在费鞅身后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磨磨蹭蹭的。她可是跟红姐说过，她也可以帮忙烧饭的。
费鞅回头看她一眼：“你还有事？”
乐望和熊猛已经进了厨房了，这院子里除了费鞅就只有殷菲郁自己了。殷菲郁转头四顾，好半晌才确认师兄是在问自己。
殷菲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见她摇了头，费鞅没再说话，只继续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殷菲郁默默地跟着他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了还摆在小几上的碗筷，双眼一亮，指着那堆碗筷道：“师兄，我先把这些收拾了。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我做的吗？”
费鞅也随着她的手指看了眼空了的碗筷，道：“一会儿我自己去洗了。你随便玩会儿，等着红馥喊你吃饭就行。”
也不知这小姑娘都是从哪里找到这些饭店的，带来的早点都很不错的。今日的尤其好，那豆豉凤爪，做得酥烂入味，连骨头都能嚼碎了。还有那碗生滚牛肉粥，料很足，牛肉放得挺多。
殷菲郁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道：“师兄，我才是助理呀。”……你要是把所有事都干了，让我做什么呀？无所事事？
她闲着的两只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
费鞅一怔。
殷菲郁抢先几步就到了小几边，护食似的抢着收拾了这些碗筷，抱紧托盘不放手，然后又积极地询问：“师兄，你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做吗？有什么文件需要我整理的吗？”
殷菲郁这个工作积极性真不是红馥他们能比得了的，放她休息她还积极要求工作。反观红馥那几个，都是没事就躲懒的性格。
费鞅笑起来，他看了看表，快要十点了，道：“一会儿我有个会，这会儿来不及交待你做什么了。上午你自由活动吧，本来今天就是周末，你可以休息的。”
看了看抱着托盘不撒手的小花妖，他又道：“如果你下午不回去，下午来帮我做事。”
殷菲郁应了声，兴高采烈地抱着托盘走了。刚一出了门，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一手抱托盘，一手拿手机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妈妈，我今天要加一天班，晚上才能回去。
殷菲郁那脚步中都透出欢快轻松的心情，这小花妖还真是单纯的一眼就能看透。
让费鞅看了不由失笑，这抹笑意便随着他进入了会议室。
西厢有三间房，两间被打通了作了书房，另一间则被费鞅用来做会议室了。十点钟的视频会议正是在这间会议室内，费鞅将与天机各分公司和帝都总公司的负责人就最近发生的事情通个气。
西城分公司的负责人秦羽率先接通了视频，先大惊小怪起来，夸张地揉了揉眼睛：“我没有看错吧？费鞅你在笑？”
费鞅敛了笑意，没有接话，只平静地与他打了声招呼。
一如既往的一张古井无波的脸，让秦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了？是被皋陶硬抢去了十只仙桃气得眼花了吧？
想到此处，秦羽气不打一处来：“费鞅，你手下那只小狐狸真是惯会祸水东引啊，哦，不，是祸水西引。”
自己的手下自己可以虐，别人是不容置喙的。
“你争不过神君，别把气撒到红馥身上。再说你多大年纪了，怎好意思跟一只小狐狸置气？”费鞅不再理他了，恰好又有视频接通，费鞅直接转头与其他大妖打起了招呼。
总共也不过是五位大妖，片刻就齐了，秦羽未能再说什么只能自个儿憋的内伤。
*
红馥在厨房颇为感叹，感叹自己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端端地怎么就想到要买菜烧饭的？
最重要的是师兄他只顾心疼小花妖了，一点不领情。
红馥觉着自己是一片忠心付诸东流，于是看着那一堆菜她就更郁闷了。
乐望是个机灵鬼，放下菜找了个轻省活计就溜了。黑熊是个老实孩子，憨厚地跟着进了厨房，帮忙择菜。
他也想得开，见红馥唉声叹气，虽然他也很惋惜满满一桌的菜就这么长着翅膀飞了，但还是安慰红馥：“红狐，虽然这些品种不多，但是分量还是很足的，而且也都是我们爱吃的。师兄还是顾念我们的。”
红馥忧郁地瞟了眼身边的傻大个儿，这傻孩子根本不懂啊。
殷菲郁就在此时端着托盘进来了，先招呼了一声：“红姐，熊哥。”
红馥觉着此时能在厨房见到殷菲郁还是颇有些惊喜的：“咦，师兄舍得放你出来啦？”
这句话听着怪怪的，殷菲郁没听懂，只能道：“红姐，师兄要开会，我没什么事了，有什么能让我做的吗？”
事情当然是有的。
红馥想起来师兄的确说过他十点有个会议，既然殷菲郁主动要求干活，师兄也不好说什么吧？
有殷菲郁的加入后，自然比原先两妖择菜速度快。而且殷菲郁所说的自己也会烧饭那一言真是太谦虚了，她不仅会烧饭，还心思灵巧。
费鞅擅自改了菜单，只买了鸡、鱼、肉三样荤菜，但好在他还记得手下们都是大胃王，所以分量还是非常足的。
殷菲郁就着那简单的几样菜，烧出了花样来。光一个鸡，若是红馥只会简单地烧个红烧鸡块，但殷菲郁却烧了三菜一汤：咖喱鸡、辣子鸡丁和砂锅鸡汤，又搭配了猪肉和胡萝卜做了黄金鸡卷。
其余三样还算常见，只这黄金鸡卷红馥他们并未见到过。鸡卷用的是鸡腿去骨后塞入调好味的胡萝卜肉糜包上锡纸清蒸，然后再去了锡纸裹上蛋液、淀粉和面包糠油炸，最后切成小段摆盘，金黄的鸡卷在雪白的瓷碟上煞是诱人。因费鞅买的是整鸡两只，鸡腿自然有限，黄金鸡卷也是有限，熊猛在切成小段时，爱吃鸡的红馥就已经上手拿了，到最后成盘只剩浅浅的一盘。
急得熊猛在一旁直呼“不准再来了”。
另外两样荤菜自然也同样是如此，到了殷菲郁手中变出了花样来，煎、炒、炸、蒸、煨等各种手段，自然整治得极丰盛。
等到饭菜做好，又是满满一桌子的菜，看得两妖一鬼是心花怒放。
乐望拎着几盒熟食站在桌边笑叹：“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去添熟菜了。”
熊猛怀里抱着一碗刚出锅的蜜汁梨球不撒手，乐得嘿嘿傻笑：“小殷手真巧。”
红馥早散了忧郁劲儿，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我今日突发奇想买菜烧菜还真是想对了。”
两妖一鬼的赞美不要钱似的奉送给殷菲郁。
殷菲郁被几位毫不掩饰的赞美赞的不好意思起来，微红了脸谦虚：“我只是平时爱琢磨这些。”
红馥向来能想人不想之处，她在众妖开动前另取了碗筷将各色菜都拨出来一份，又盛了两碗饭，摆了两副筷子在托盘上递给殷菲郁：“看着快下雨了，这边与师兄那里有段路没有连廊遮雨，你给师兄送去后在那边吃了吧，别被淋着了。”
仿佛为了验证红馥的话，上午开始慢慢阴沉下来的天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就是一声震天的雷响。
殷菲郁被这响雷一劈，就没能抓住红馥言语漏洞，只听话地接了托盘往外走，反正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紧盯师兄的一日三餐。
殷菲郁刚一出门，红馥就笑盈盈地拿了手机给费鞅发了条信息。
会议结束时手机恰好短促地震了一下，费鞅顺手拿起一看，是红馥的消息，随手点开，先是一张刚拍的照片：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后面跟着寥寥几字：心灵手巧的小殷。
费鞅突然想到了倪君明，他找了这么一个会做饭的小花妖来盯自己吃饭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不过，他喜欢。
至于辟谷，费鞅决定将这事先放一放，毕竟不能对不起小花妖辛苦了一上午的成果不是？
原本因会议上相互通气后得知的消息导致心中有些烦躁的费鞅变得更躁了，不停地从窗口看向角门处。
这一顿午饭自然是吃得众妖们都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