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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血凝聚而成？
费鞅微一皱眉，直觉性地感到林蜉接下来的话必不是好消息。
果然，林蜉神色凝重，续道：“能凝聚出如此杀伐宝物的精血所属凶兽必定是不凡，不会是普通妖族……”
他抬头，直视费鞅：“定都如你一般得天独厚的，获天道偏爱的，又或者是如青鸟那样得神族偏爱的，终年得仙术滋养。”
停了片刻，他才郑重道：“无论是何种，都意味着修为深厚，不是一般妖族可比。”
“所以，这精血的主人很有可能是当年有名有姓的大妖？”
费鞅眯了眯眼，想起了尘封多年的记忆。
上古时期，天地间灵气充沛，人族才刚刚诞生，还未有如今这般独得天道偏爱，于是，被偏爱的各类妖族众多，强手林立。
那时无论人族还是妖族数量都不如如今这般多，各妖族自然都能占据灵气充裕之地为王，与当时还算弱小的人族相安无事。
经过一年年的繁衍生息，众妖、人数量急剧上升，所遇地盘日益扩大，最终导致了战争，一时间战火四起、烽烟滚滚。
人族的得天独厚日益显现，修行中，惟有人族的修行最为事半功倍。而此时，各妖族间仍在忙着混战，死伤无数，于是人族悄悄壮大，最终成为能与妖族抗衡的一方，面对妖族再无惧色。
有了人族的加入，这场燃遍了神州大地的战争更添了无数遍数，合纵连横，杀伐果断，计谋迭出。
而能决定一场战争走向的大妖便是敌方的眼中钉，为了能使己方获胜，各种手段倍出，由此在这旷日持久的混战中，凋落了许多大妖，有被妖族斩杀的，也有被人族诛戮的——这些只是能寻得遗体，明生死的
还有众多大妖从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
费鞅突然叹了一口气，虽然能如自己这般最终活下来的大妖十不存一，但是当年的能纵横无忌的大妖却是不计其数，有名有姓的也都不少。
林蜉知道费鞅想起了往事，也知道这个范围有些广泛，并没能给他太多提示。想了想，他谈起了方才探查红珠的感受：“红珠中的灵气霸道无比，但最恐怖的是它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我方才进入后，看见了一场远古战争，然后就再无自己的思想，只觉得血脉贲张，只想冲入其间参战，砍杀。”
他有些歉疚地说出自己猜想：“或者，这也一条线索。”
殷菲郁原本在一旁拿着笔认真地记录，听到这句话时，她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林蜉，又低下头去，将林蜉这句话记载本子上。
费鞅坐得近，只略瞄一眼就看见小姑娘在这句话旁写了两字“战争”并打了个问号。
他知道小姑娘有时很谨言慎行，尤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更是如履薄冰，有疑问也并不会立刻问出口，只会在心内盘算，防止因为恣意之下而行差踏错。
他瞧着“战争”二字想了片刻，问道：“若按你的说法，这精血是从喜好战争的凶兽中提出的？”
一直觉得被一层薄雾笼住了思绪的林蜉豁然开朗，抚掌道：“确实如此，否则如何能说清那红珠竟又如此浓重的杀伐气。”
殷菲郁眼前一亮，唇角不知不觉地挂上了一抹甜蜜笑意，在本子将林蜉的话记录上，有小小的批注了一句：见则大兵。
费鞅看着小姑娘写下的四字，也是会心一笑。
小姑娘显然已经有些头绪了。
他又问道：“除此之外，这红珠可还有其他线索？”
林蜉再次仔细回忆了方才的事，摇了摇头，只是道：“这红珠是凶物，能夺人精神意志，你们保存时定要小心。”
费鞅将那枚红珠收入木盒中，道：“好，多谢提醒。”
红珠之事便算是告一段落，他开门见山地谈起了第二件事：“最近可有人来此收能支撑庞大结界的空间法器？”
林蜉笑道：“被你问住了，如今我不怎么插手店里的运营，只是每季看一看账目。如今店内运营和对外事务，基本都是老房在打理。你若是想知道这些事，问老房比较清楚。我让他过来与你说说。”
说罢，林蜉摇了摇桌边的一只金铃。
金铃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殷菲郁只看见那金铃中飞出了只极小巧的青色蜻蜓，振动着透明的双翅悬停在空中。
也不知林蜉是如何传递消息的，那个蜻蜓在空中上下飞舞犹如人点头般，数秒后，蜻蜓身影趋于透明，最终消失。
林蜉道：“老房过会儿就到。”
老房便是引费、殷二妖前来的白发老者，可算是店内的掌柜。
在等待的时间内，费鞅又询问：“一般你们遇到需要这类空间法器的客户时，你们如何操作。”
林蜉仔细回忆了一番，才道：“这种能支撑庞大结界的空间法器极其罕有，整个娲皇山庙能不能立时拿出来都不一定。若是有人求购这类宝物，必须提前付定金，我们根据客户要求去寻找或请人制作。从收取定金到最终交付给客户，运气好则几月，多则需要几十甚至几百年。”
几百年？
殷菲郁听得惊得瞪圆了眼。
这得等多少年啊？
林蜉也没让殷菲郁惊讶太长时间，继续解释：“这类法器都是看缘分，有人需要又恰好有人出售的情况非常少，往往需要业内细细打听才可能收到一个，几个月内就能寻到这便算是运气极好的了，运气最差，实在没有人售卖时，我们便只能找人炼制。炼制又得分运气机缘是否好，运气好，所需原材很快能收集，甚至能收集到半成品，那么炼制的速度就快一些；若是所需原材收集不顺，那么几百年总是要的。”
这一番长篇大论让殷菲郁听得眼都直了，只能埋下头假装在认真记录掩饰自己的失态。
几百年！
甚至可能比自己的年龄还长！
她暗暗乍舌，这得多有耐性啊！
正当殷菲郁暗自感叹时，仿佛印证了她的心声一般，林蜉笑道：“毕竟作为修行者，时间是最不缺的，几百年在漫长生命里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几百年与凡人而言已是几代人的寿命，但与得道修行者而言，确实不值一提。
比如师兄，师兄度过了漫长岁月，不像自己才两百岁，不过弹指一挥间。
这么一想，殷菲郁突然无比惆怅。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与此同时，白发老者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蜉笑：“老房来了，不如让他说说。”说着，一挥手，那门吱呀而开。
白发老者那张慈祥和蔼的面容出现在门外。
小姑娘方才眼神闪烁，脸上变幻莫测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着林蜉的注意在门口时，费鞅悄无声息地抚过小姑娘的手背。
一触而过。
殷菲郁触电般地缩回手，看向费鞅，忙收回思绪，冲他莞尔一笑。
白发老者已经进门了，听从了林蜉的意见坐在了费鞅一旁。
林蜉与白发老者简单说了关于空间法器之事。
白发老者沉吟了许久，终于道则：“这类高品相的宝物，确实是看缘分的。但是，若是谁求购，我可以找人打听打听这求购之人，只要他曾在娲皇山。”
说罢，他就站起身，像是试图匆忙出去安排。
费鞅阻止：“不急，等看过这件东西再说。”
说着，费鞅从随身空间法器取出了“七十二峰搁在桌上。
七十二峰做工精致，山石和林木布置的也颇得意趣，放在桌上倒是为书房凭添了几分美感。
在座的白发老者和林蜉都是宝物法器鉴定大家，见这么一件精美的空间法器顿时都有些情不自禁。
好在二妖浸淫此道多年，过手宝物无数，练就出一身火眼金睛本事之余的同时还学会了克制激荡情绪，没有失态地立刻捧上细细观摩。
费鞅道：“这是从一位小妖手中收缴而来，当初这小妖就是凭借此物设置了几百平方公里的山林结界。”
白发老者和林蜉俱是惊叹不已。
视线仍旧粘在七十二峰上，林蜉问道：“你想如何做？”
费鞅道：“将这件七十二峰交给你们，你们可能改变它的外观，令人再看不出原来模样？再有，就是在这里面添置一项追踪功能，宝物便是离我千里之遥，我也能寻到。”
白发老者与林蜉相视片刻，最后白发老者道：“费先生，我们能拿起它仔细看一看吗？”许是因为激动之下难以自持，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对于白发老者和林蜉而言，或许看见七十二峰有一种特别的情绪，就如老饕见到了美食、酒鬼看见了佳酿一般激动、欣喜，甚至可能有些崇敬。
但对于费鞅而言，这七十二峰只是一件收缴物，或者未来可能还是件诱饵，至于七十二峰本身的妙用对他而言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所以，费鞅毫不在意地一摆手示意他们自便：“请看。”
白发老者忙伸手抱起七十二峰。伸手动作迅捷，但是在捧住七十二峰后，他的动作顿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犹如抱着一只易碎瓷瓶。
但能成为宝物法器的东西其实哪会如此易碎？轻易是摔不坏的。
白发老者略略弯腰低头，将七十二峰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许久后轻轻地放下。他这才直起腰，如释重负般看向林蜉，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道：“这件宝物设置精巧、内核罕有，但用以建立环境的材料并不算太稀有，我想或许可以勉力一试，但恐有些痕迹。”
林蜉也是一脸慎重地将七十二峰托起。他也如白发老者一样珍而重之，如同在抚摸心上人一般轻轻摩挲着七十二峰。细细探查许久后，他赞道：“制此宝物者心思灵巧，堪称鬼斧神工。”
温柔小意地将七十二峰放在桌上，他才看向费鞅先说了结论：“我与老房结论一致。”
见费鞅并无反对，他又继续解释：“制作者之所以做成山石盆景，是因为那枚最关键的空间内核状似奇峰，为使空间内景象不至于太突兀诡谲，顺势而为。若是强行改变外观，其间景物变化或许会有些生硬。”
费鞅想了想，问道：“这生硬突兀，在外行看来痕迹重吗？”
林蜉肃然道：“或者我再换个说法。外人被关入这类以法器支撑的结界中，若无主人允许，外行或许只能强行破开结界，内行只需找到结界关键所在，便能脱困。这两者，强行破开会至结界或可能损伤，而找到关键脱困则不会损伤分毫。而这类结界关键就是这宝物最至关重要的内核，制作精巧，内核便能很好的隐藏与其间，令外人难以寻找。”
伸手一指七十二峰，他续道：“这制作者就是如此费尽奇思，将内核完美地融合。若是让我们改，恐怕无法改出如此效果，反倒降低了此物的价值。”
费鞅点点头，又追问：“那么添置追踪之能呢？可能添？”
林蜉道：“这是小事，添此功能问题不大。”
费鞅立时道：“那就麻烦你们改一改了，需要多长时间？”
白发老者痛心疾首道：“你居然还要改？你可知这么一件精巧完美宝物一旦被我们改了反而多了瑕疵。”
林蜉也是被剐心割肉了一般心痛：“你真的要改。”
费鞅坚定不移：“改。”
林蜉肉痛地咬牙切齿：“改了之后，这价值可就直线下降了。”
费鞅大手一挥：“正合我意！价格太贵，担心寻此物者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