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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挥舞着铲子挖土时的努力都是如今努力出坑的障碍。
费鞅非常！
特别！
极其！
后悔当初的决定。
最恐怖的是，当初他曾脑残地不留情面地当着小姑娘的面表达过自己的反对。
费鞅现在看殷菲郁都带着点歉疚。
小姑娘当初来面试时眼中闪过的惶恐、失望、尴尬、期待和最后得知自己被录取时惊讶、欣喜等如今都还历历在目。
虽然还能维持面不改色，但内心的波动是丰富的。小姑娘当初经历过的复杂情绪现在轮到费鞅感受了，心中斟酌了又斟酌的话一遍遍地被推翻。
好半晌，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的注视下，费鞅将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干巴巴的话：“我现在非常感激他。”
殷菲郁眨眨眼，那双看上去湿漉漉的眼就变了，亮闪闪的含着笑意：“嗯，我也很感激倪总。”
费鞅看着小姑娘亮闪闪的犹如藏有星星的眼，心里就是一突。小姑娘自从得了猼訑毛球后，胆子大了不少，演技也精进了不少，各种情绪无缝切换流畅得很。
小姑娘是要提什么要求了吧？
提什么要求都得愉快地接着。
果然，殷菲郁两指捏着毛球说道：“倪总当初告诉我旁的事都不要紧，最重要的就是盯紧你的一日三餐。”
费鞅兀自辩了一句：“你来了之后，我一日三餐都很规律。”
这件事已经让他再也不能在一组面前挺直了腰板训那群好吃懒做的家伙了。
但是，小姑娘显然没说完，费鞅还得乖乖地等着下文。
殷菲郁果然娇娇软软地控诉：“师兄，你最近就没有呀。我在竹林里的时候，你肯定没有按时吃饭。”
的确没有。
费鞅没有底气，只能道：“不会有下次了。”
他有些牙疼地想起在撰县第一次见到殷戍国时的事，小姑娘扑进殷爸爸怀里，也是用这样娇软的声音跟殷爸爸谈妥了相互不拆台的条件。
这恐怕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合着以前一直都带着一副怯生生的面具？
突然有点想念她以前怯生生得像只小白兔的模样。
殷菲郁见好就收，笑吟吟的：“师兄，你可要记得呀。”说完，她趁着汽车停入临时停车位时，伸出小指，挺孩子气地命令：“拉勾。”
费鞅无奈地伸出手指陪着小姑娘完成他漫长妖生中第一次如此孩子气的承诺。
大拇指相触后分开。
一双大眼弯成了一弯新月，殷菲郁一面抿嘴偷笑，一面偷偷观察着费鞅的神色。师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带着笑意的。在确定师兄应该不会因为自己这个小小伎俩生气后，殷菲郁趁胜追击：“师兄，明天早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呀。”
这个问题不难答。
费鞅如释重负：“你买的我都吃。”
师兄，你真好养活。
殷菲郁一面腹诽着一面下了车，小跑着绕过汽车，挽住费鞅往自家楼下走去。
天色正是将黑未黑之时，今日的夕阳余晖分外妖娆，将整个世界都笼进了暖色里，连师兄也不例外。
殷菲郁侧头仰望着身边温润的男子，颇有些恋恋不舍地与他道别。
正是最忙的时候，费鞅也只能抽出这一点时间，不能在外面耽搁太多时间，道别之后大步流星地回了车中，开车走了。
殷菲郁直到看不见费鞅之后才意犹不舍地回转进入电梯厅。她心情好，一路嘴角都没合拢，笑意盈盈地开了门进家。
刚分开就有点想念了呀，怎么办？
余枚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等着“出差回来”的女儿。
看见女儿，她先抱怨：“菲菲，你这工作也太忙了，说出差就出差，这几天不见了，让妈妈看看你瘦了没。”
殷菲郁心虚地抱住余枚：“忙一点好啊，说明公司效益好，以后奖金也多啊。”然后又捏捏自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妈妈，你看我脸上还有这么多肉呢，要是能瘦一点才好呢。”
捏着捏着，这肉好像确实挺多，不会一动不动地睡了几天长胖了吧？
殷菲郁松开余枚，有些忧愁：“妈妈，你看看我，不会胖了吧？”
余枚果真捧着殷菲郁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煞有介事的：“没胖没胖，我还想你再胖一些，你太瘦了。”
殷菲郁狐疑地往体重秤上站了站，愁容满面地下来：“妈妈，我真的重了两斤。”
师兄给自己喂了什么药啊？不吃不喝几天还能长两斤！
再重十斤女儿也是个苗条身材。
余枚根本没有与殷菲郁共忧愁的自觉，继续一个劲儿地给女儿夹菜，只有一个万金油的理由：“出差多辛苦啊，你还是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被妈妈喂得饱饱的殷菲郁陪妈妈聊了会儿天、散了会儿步，三个小时后躺在床上还觉得有点撑得慌，懒洋洋地趴在独角兽身上拿着手机给费鞅发消息：师兄，你休息了吗？
费鞅的消息回的很快：还没。
没休息就是还在忙，不能打扰师兄工作，殷菲郁怏怏地回了一条：噢，那你忙吧。
她悻悻地扔开手机，闷闷不乐地抱着独角兽的脖子蹭了又蹭。
也不知道师兄他们今天要加班到什么时候，这么辛苦，大半夜的会不会饿呀？师兄今天晚饭吃得有点早啊。
她忙不迭地坐起身，从独角兽身下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某外卖app。
费鞅看着“噢，那你忙吧”那句，突然笑了一下。
他能想象出小姑娘打出这几个字时一定满心满怀的委屈和忧郁。
他又隔着监控屏看了眼正在审问魏冉的红馥和熊猛，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无需担心。于是，他拿了手机走出了监控室，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折珞珞此时正要往后院去看望一下乐望，刚好撞见了师兄往回走，先打了声招呼。正低头看手机的师兄抬头回应了一声与她错身而过，她诧异地发现师兄脸上似乎挂着一丝笑容？
折珞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盯着费鞅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费鞅拐过弯被遮住了身影后，她才有些回神。
是今天的审问格外顺利吗？
不对，这几天审问虽说波折不大，但也不能说一帆风顺。
不值得师兄有笑容。
一定是今天有了重大发现！
折珞珞怀着激动的心情脚步一顿，换了方向。
折珞珞悄悄摸摸地探进头。
熊猛正在记录，没看见有人进来。红馥看见了，与折珞珞打了几个手势交流了一下。折珞珞看了眼正在招供的魏冉，又看了看熊猛的记录。
据说只能充当保镖打手的魏冉给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聪明的折珞珞觉得找到了原因了，心里也是一乐。
红馥分心地瞥了眼在那儿傻乐着出门的折珞珞，看得也是一阵好笑，案子有个小突破就这么开心？
她也跟着笑了笑。
殷菲郁此时早将心里那点小委屈丢开了，也很高兴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琳琅满目的菜单，选了一样又一样。
红姐他们食量大，得多点一些，不然师兄都吃不到的。
这么想着时，手指又刷刷地增添了几样。手指划过屏幕，屏幕上闪现了长长的一溜菜名，滚动了好一会儿才到底。殷菲郁心满意足地点了提交订单、刷指纹一气呵成。
刚刚关了外卖，电话就进来了。
殷菲郁顿时心花怒放地按了接听：“师兄，你忙完了吗？”
费鞅温和而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快完了，正在审魏冉，等他都交代了就准备歇了。”
魏冉有些出乎意料，所以时间便拖得长了些。
殷菲郁好奇地问：“魏冉不是据说只能算是个保镖打手吗？他有有用的消息吗？不过，他当保镖是真敬业，拼死也要救黑袍。”
殷菲郁想起了那日在蛟骨山的场景，若换了号称心腹的蒋樊在，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只怕他也不会如魏冉这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挡在黑袍之前。
费鞅解释：“魏冉与其他鬼修有些不同，的确当得起‘耿直’二字，黑袍许多决定他都不赞成，留在黑袍身边纯粹就是报恩。”
本来一组都是有心理准备魏冉没什么可挖掘的，今夜的审问不过是例行公事，但是，经常跟在黑袍身边的魏冉其实早就将许多事情都默默地看在眼中。
红馥和熊猛刚将魏冉提到审讯室，他就极爽快地交代了：“黑袍是我恩人，我无以为报，只能跟在他身边听从差遣，但如今……我大恩已报再不欠他。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
红馥立刻兴致盎然。
“魏冉知道一些蒋樊都不知道的消息。”费鞅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笑道，“你猜猜看。”
殷菲郁也正听得兴致盎然，被费鞅这么一问，不满地嘟囔了一下，但也是很配合地动了动脑子。她并不笨，又善于处理文书，在文字上比他人更敏锐些，又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费鞅对另外三位鬼修的转述，对黑袍话语的复述产生了新的疑惑：“黑袍曾说过‘我们需要找一样东西’，师兄，黑袍是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同党？”
不得不说殷菲郁有时挺有警觉的。
费鞅赞许道：“的确是有的同党，魏冉带了这么一句，但他也不清楚具体还有谁。”
这就是说魏冉对另外一些事知道得更详细。
殷菲郁抓住独角兽的彩虹角又想了好一会儿，撒娇道：“是不是他还知道黑袍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啊？好难猜呀，师兄，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好不好？”
费鞅在那头轻笑：“差不多。”
魏冉交代了许多事情，有些事与蒋樊三人所说相互印证，还有一些则是连蒋樊都不知道的。
比如：关于黑袍手下的小妖们的下落，黑袍为何会派小妖们在各处作案。
黑袍收罗了大大小小十来个小妖，修为从千年到百年不等。而黑袍这次决定让小妖们各处作案，只是为了寻找一件宝物。
黑袍与他的同党们对宝物的具体模样也不清楚。他们已经如无头苍蝇般寻找了几百年了，终于在一次小妖上供的一本窃来的古籍中发现了些许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