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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鞅此时也已经起身离桌，似是也要出门。听见红馥的问话，他只随口答道：“可以算是宝物级别了。当日将折珞珞困住失联的就是它。”
然后，他简略提了提结界中的事。
红馥略一想就明白了。
费鞅带回来的那株曼陀罗妖的修为不到两千年，根本无法支撑起那座大到看不见边际的结界，只有借助了这件法宝才能办到。
红馥又仔细端详了“七十二峰”一番，这盆景做的精致，层峦叠嶂、奇峰林立，又兼草青荫绿，一条蜿蜒小溪潺潺而流，自有清幽诗意。当初练出这件宝物的原主不仅修为精深，更是心思灵巧、颇有生活情趣之辈。
红馥感慨道：“这曼陀罗妖也不知哪来的机缘能得了这么件宝贝，可惜了这件宝贝从此要被闲置了。”
库房内收的都是被缴获的物件，像这般的宝物也有许多，可惜的是这类宝物中只有少许是原主人不慎丢失，后闻讯寻来能物归原主的，大多要么是原主犯了案，要么原主早已不在世间，就这么一日日地放着蒙尘。
也幸得库房是个空间法宝，这许多年下来才不至于被挤满了。
“不对啊……”红馥轻轻碰了碰奇峰上的老桩，转念一想，又疑道，“师兄，能练出‘七十二峰’的修行者肯定比那曼陀罗妖厉害啊，怎么就会落到他手里？”
费鞅并不太抱希望：“你可以去问问他，不过我估计他不会老实交代的，且等着慢慢磨吧。”
那曼陀罗妖是个妙人儿，知道自己打不过，重伤之下干脆就不维持人身，变回凄惨的原形装死。他心志倒也坚强，就这么一路被拎出结界，颠得七荤八素的，也一声不吭，坚决装死到底。
看来是准备以沉默对抗了。
“可惜现代社会妖族也要求妖权，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处置，不然……”红馥紧握成拳的手挥了挥，“严刑拷打之下看他还能嘴硬多久。”
费鞅不置可否地看了红馥一眼，继续往外走。
红馥说到激动处后情绪急转直下，唉声叹气：“师兄，我们这是给自己套了个紧箍咒啊。要不，我们自己给自己松松？反正……”
红馥舌头打了个卷儿，假装咳了一声，又放低了声音才继续：“……倪总也不在，还不都是由你作决定的。”
费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红馥，似笑非笑的：“你也知道只说‘倪总’这两字，而且还说得这么小声啊。”
平时伶牙俐齿的红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费鞅正色道：“制度是用来遵守的，不是让你违反的。”
红馥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自我反省：“知道知道，用人族的话来说法治胜过人治。师兄，我收回我方才的话。”
费鞅不再言语转身继续往门外走去。
红馥跟在他身后嘟嘟囔囔：“师兄，不是我说，我们这样做事真的没劲，束手束脚的。想当年，你发现奸邪，直接顶翻，一口吞下腹中，多解气！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想想都豪气万丈。”
费鞅的脚步一滞。
红馥忙闭上嘴巴，从紧闭的唇间勉强吐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字：“我错了。”
见费鞅没有要惩罚的意思，她又大胆起来，笑道：“师兄，你现在辟谷，不会就是因为以前吃多了吧？那些奸邪的味道应该不太好，又是生的，那味道又更差几分，所以让你厌食了。其实，现在的美食味道真的很不错啊，师兄你千万不能因噎废食啊。要不，我去跟小殷说说，让她以后不同菜系轮换着上，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不一样的美味。”
费鞅深吸一口气。
红馥立刻道：“师兄，现在有言论自由啊，你可不能随便发怒。”
红馥已经跟了费鞅许多年了，对费鞅的脾性不说摸得一清二楚，也是了解得七七八八的。虽然费鞅常年肃着一张脸，但其实容忍度还是很高的，只要不踩过底线，他通常也不会拿她怎样。
所以，费鞅只是无奈地转了话题：“我看你就是闲的。你去瞧瞧那个妖吧，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
红馥是个机灵的，嘻嘻一笑：“师兄，你刚刚都那么说了我才不去找这个没趣儿。你是不是有别的法子了？”
既然曼陀罗妖自己得到的可能性比较小，那就只可能是有谁送的。
费鞅已经跨出办公室的脚又缩了回来，道：“法子是有一个，但不知效果怎样。关键还是得看这‘七十二峰’到底值不值对方冒险。”
食指轻叩紫砂盆发出响亮的一声。
红馥大概猜出了费鞅的心思，笑：“好啊，我现在就去办。不值得？我们想办法让它变得值得就是。”
“你的脑子一向灵光，总能想出好办法来。”费鞅先赞了一句，又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干活，“快去办吧。”
红馥乖觉，也不再说什么，风风火火地下楼，出了院落往库房而去了。
*
费鞅等红馥身影不见后才往隔壁办公室走去，叩门。
殷菲郁甜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不得不说红馥太聪明太透彻了，那话里话外总透着点不一样的意思，让人觉得她似乎看透了些什么。而殷菲郁就不一样，还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总让人会不知不觉地呵护一些。
键盘被打得“噼啪”作响，显然殷菲郁正在认真地写报告。
费鞅抬手看了眼时间，道：“下班了，早点回去。”
殷菲郁没有停手，双手还在键盘上飞速地打字，只是“嗯”了一声，又道：“我还有一点点了，把这个写完了走。”
费鞅走到殷菲郁身后，看向电脑。
殷菲郁感觉到费鞅的靠近，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笑：“师兄，我马上好了。你在等我一下下就行。”
word文档里已经写了许多内容，正是汪秋的案子。
细细读来，这语言组织能力确实比乐望要好许多。乐望的报告是齐全的，该写的也确实都写了，但是让人看了感觉干巴巴的，一遍之后就想丢开。殷菲郁的不一样，条理分明，也是严谨地按照公文格式规范，用词很朴素，读起来入心神，让人想一气读完。
殷菲郁很快就写完了，有些忐忑地看向站在身后盯着电脑的费鞅：“师兄，你看还有哪些地方要改吗？”
费鞅淡笑道：“比乐望写的好。”
殷菲郁不敢居功：“刚刚乐哥在这儿教了我很长时间的。”
费鞅不欲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只是道：“收拾一下，回去吧。现在还在七月，晚上不太平，你早些回家。”
他之所以来找殷菲郁，不过是因为她的行李箱还在车上。南北泊岸的许多路都是青石板路，走路无事，但是，拖着行李箱在上面就是“咯噔咯噔”的。而且，停车场距离公交车站比较近，也省得她拖着行李箱在南北泊岸来回走了。
殷菲郁却还没打算走，她还有个日常重要任务没完成呢。她关了文档，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小包包，然后眨着一双美目询问：“师兄，你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啊。”
谈到晚饭，费鞅就想起了刚刚红馥的话。
生的，奸邪，味道不好？道家术法的辟谷被说得这么恶心血腥的，也算是头一遭了。
殷菲郁见费鞅未答话，只以为是不爱吃饭的费鞅太挑食，所以一时就想不起有什么可吃的。好的助理应该给备好多项选择，然后再让让领导挑。
于是，她立刻改为循循善诱：“师兄，你今天是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这个点菜的范围有点广啊。
且看着那双扑闪扑闪的眼，“不吃”两字就说不出口了，费鞅只能道：“中餐吧。”
“是想吃小吃还是炒菜啊？”
这是准备一点一点缩小范围最后确认晚饭品种。
费鞅有些想叹气，这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得是多么正式的一顿饭，这么慎重其事的。红馥的话又不期然的跃上心头：各大菜系轮换着尝一遍。
要不就轮换着尝一尝？
费鞅平静地开口：“唔，先尝尝九州菜吧。”
九州菜？
本地菜式丰富，既有浓油赤酱的，也有清爽鲜美的，但大多是在各大饭店中才有。路边的小店要不做的是小吃，要不就是川菜居多，想找家做九州菜做得好的特色小店还真有点难。
殷菲郁平时喜欢钻角落寻找各类小吃，对九州菜了解的不多，她的了解大多来自节假日跟着长辈参加的聚会，那都是大饭店，去吃晚饭有点兴师动众。但是，没关系，殷菲郁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舍友兼闺蜜丁晓晓，她既是吃货又是本地人，一定知道九州哪家店本地菜做的好吃有特色。
她忙对费鞅道：“师兄，你等我一下，我问下专业人士。”
费鞅不着急，只点头表示了解，随意在沙发上坐了。他想听听，殷菲郁那位专业人士能给出什么好建议。
丁晓晓果然不负众望，微信上发来了一长串的名单，地址、特色菜甚至人均价格都一一列举。
殷菲郁得意忘形，忘记了办公室内还有外人存在，对着手机“吧唧”就是一口，发了条又娇又嗲的语音：“晓晓，我真是爱死你了。”
这娇嗲的声音传入耳中进入心中，就像是送了只小奶猫在心中，将心挠得痒痒的。
费鞅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
随后，费鞅清楚地听见手机迅速传来丁晓晓同样甜腻的语音：“小菲儿……”
后面的话被掐断了，因为殷菲郁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场合了。她偷偷瞄了一眼安之若素的费鞅，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又丢人了！
费鞅站起身，神色平静地解围：“定下了？”
殷菲郁见费鞅神色如常，老了老脸皮，也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反正在师兄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
殷菲郁心里建设完毕，又仔细地看看丁晓晓发来的信息，深呼吸一下，举起手机给费鞅看：“师兄，这家名叫杨柳心的店离这儿最近。”
距离近，外卖送过来，菜品的品质应该不会降低太多。
费鞅道：“那走吧。吃过了，我送你回去，拎着行李箱挤公交不方便。”
殷菲郁愣了愣，有些傻。
这是要去那里吃吗？不是叫外卖吗？而且，师兄，送自己回家这种事太麻烦你了，多不好意思呀。
费鞅已经走出门了，感觉到殷菲郁还傻站着没动，回过头来道：“怎么还不走？”
殷菲郁挠挠头，这会儿开口拒绝好像也不太来得及了。她忙抓起手机抓起包，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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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馥【偷笑】：小妖在大妖面前不堪一击，被哄的卖了数钱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