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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时间总是飞逝，眨眼间就到了除夕。
除夕，所有人都在为喜庆团圆做最后的准备。
对于女儿和费鞅的事，殷家父母两个虽然都默许了，但态度还是有差别的。
余枚在每每听见女儿的溢美之词后又多方打听一番，对费鞅的好感与日俱增。她私下里语重心长地感叹：“仔细回忆起来，菲菲这一年多以来每天都很开心。女儿过得开心才是幸福，其他的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年龄差是大了些，可是费鞅说得也很有道理，妖族惧怕什么年龄差啊！
所以除夕这日下午，余枚在问过女儿得知孤身一妖的费鞅每次只是与一组一起过年后，立时提议：“以前就不论了，今年怎么还可以让他与他们一起，你把他喊来，跟我们一起守岁。”
坐在一边包饺子的殷戍国却别别扭扭的，瞥一眼余枚，再瞥一眼殷菲郁：“他不是出差吗？谁知道回没回来。”
正在门口贴春联的殷菲郁与殷爸爸不一样，高兴地差点儿贴歪了春联，忙道：“回来啦回来啦！我早上问过师兄，他正在路上。”
殷戍国将一只饺子包得圆滚滚的，放下，又拿起另一张饺子皮，再次舀了一大勺馅儿堆在饺子皮上。
这看得余枚直喊停：“你少舀点馅，包不下啦。”
殷戍国难得没听妻子的话，将饺子皮合拢用力一捏，于是肚大皮厚的饺子在肚子上裂开了嘴，露出里面玉米肉馅，一粒金黄的玉米带着黏糊糊的肉泥滚进了他的掌心。
这气的余枚随手拍了下他。
很不满！
他随手将这粒越狱的玉米粒塞回去，又用力狠狠捏紧裂开的嘴，顺带着声音也很用力：“噢，那就给他打个电话吧。”
殷菲郁才不给师兄打电话呢！
她立时想到了个好主意，微红着脸问：“妈妈，还有事吗？我出去一趟。”
知女莫若母！
余枚笑起来，笑声将女儿那张粉脸染成了绛色。
她挥挥手放行，还不忘取笑女儿：“去吧去吧，你那心都不在家了，人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
除夕夜，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南北泊岸的商家们也都早早歇业回家吃团圆饭去了。
平时就显得冷清的南北泊岸此时就更冷清了，天色不过刚刚擦黑，各条巷子都空寂得令人心颤。
玄鸟巷已经安静好几天了，天机公司几天前就放假了，没了上下班的员工们，巷内经常一天都不见一个人影。
但今天有些例外，寂静巷子里突然响起数声“吱呀”——那是古朴的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惊得昏昏欲睡的鸟儿噗拉一下振翅飞向空中，眨着乌溜溜的小眼看着打开又合上的大门，悄悄地飞回枝头。
与外面冷清的南北泊岸不同的是，天机公司其中一个后院此时热闹得很。
难得开火的众妖鬼们此时正忙得热火朝天。
有指挥声：“千岁，这黑椒牛肉丝好了，快端走，快把那盘腌好的鸡端来烧。”
有伴随着清脆打手的护食声：“红狐，不准再偷吃了，这辣子鸡都被你吃了一半了，待会儿还怎么上桌？”
然后是红馥带笑的求饶声：“再吃一块，就一块！”
“大蛇，再给黑熊打个电话呢！问问他到哪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开饭。”
“好。”折珞珞聪明得很，不上当，招手就喊来乐望，“千岁，我去打电话，你快来看着这些鸡，别又被馋嘴的狐狸给吃光了。”
红馥不以为意地笑着，往煤气灶边去了。
手机听筒内的嘟嘟声响起，随后就是铃声响起。
折珞珞一怔之后就跳了起来，拎着手机往门外跑，差点儿就撞上了正要进门的大高个儿。
熊猛扶住折珞珞，憨憨地笑：“大蛇，我回来了。”
红馥不顾掌勺者的轻呼，正眼疾手快地从锅里捞出一只刚烧熟的鸡块，听见熊猛的声音，也回头来看。
门口被大高个儿堵得严实，一时看不见外面的情形，红馥跳了几步，还是看不清，只能咬着鸡块问：“黑熊，师兄呢？”
身边的掌勺者正在起锅。
握着锅柄的手一时不稳，差点儿掉下去。
红馥像是后背长了眼一般，回转身，一个箭步窜回掌勺者身边，抓紧了锅柄，笑盈盈的：“小心，这可是我的最爱之一，掉了一块到地上我都要心疼的。”
熊猛的回答此时也才响起：“师兄直接回他自己的院子里。”
搁在厨房中岛台上的手机短促地响了一声。
靠着最近的乐望顺便瞄了一眼，向掌勺者喊了一声：“小殷，有微信。”
停了停，又补充：“是师兄的。”
红馥笑得眼都弯了，顺手接过殷菲郁手里的锅铲：“快去，这里我来盛。”
脸红扑扑的，殷菲郁也不客气，几步跑到中岛台前，拿起手机看。
师兄的消息很短，只是报平安的：我到九州了。
她握着手机贴在胸前，喜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好，只是笑。
红馥已经快手快脚地盛好了大盘鸡。
此时轰轰工作的烤箱也发出“叮”叮一声，红馥忙打开烤箱，笑道：“我的柠檬烤翅也好了。”
乐望在一旁纠正：“谁说是你的？这明明是小殷做的。”
红馥也不顾餐盘滚烫，抱着烤翅不松手，大言不惭：“小殷为我做的，就是我的。”
一妖一鬼都看向殷菲郁。
殷菲郁抱着手机笑着，根本没听见他们的小纠纷，看见红馥看来，只羞答答地笑道：“红姐，我……我去看看师兄。”
说着就往外跑。
红馥急忙喊住殷菲郁：“哎，你就这样去啊？”
殷菲郁这才想起来自己围裙还未脱，急急忙忙地脱了围裙挂到挂衣架上，取了自己的大衣一面穿一面往外跑。
“小殷，等等。”红馥再次急忙喊住殷菲郁，低头看看还抱在手里的柠檬烤翅，随手塞给了乐望。
乐望没准备，被突然塞来的烤翅烫得哇哇叫了一声。
红馥也不理会受到了伤害的叫唤声，径直走到殷菲郁，拉起殷菲郁道：“你刚才在烧菜，沾了些油烟，我替你清理一下。”
说着，她顺手施了个清洁术法。
术毕，她抚掌而笑，略带揶揄道：“好了，你本就是花，这回香喷喷的了。快去吧。”
殷菲郁笑着道一声谢：“谢谢红姐。”
转身就扎进夜色中，一会儿就没有踪影了。
费鞅所居的院落就在隔壁，殷菲郁早就熟门熟路了。
与隔壁院落灯火通明、言笑晏晏的不同，这座院落静得落针可闻，又黑漆漆的，只有正房里透出一点如豆的灯光。这点灯光不仅没有带来一丝光明之感，反而愈发衬得整座院落寂寥清冷。
耐不住心头的激动兴奋，殷菲郁小跑着穿过天井。
小羊皮长靴在青砖上落下一串有规律的“嗒嗒”声，很快就惊出了费鞅。
看见那个穿着浅粉大衣的小姑娘翩然而来，费鞅很意外，快步迎上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菲菲，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今夜这样的日子，便是孑然一身数千年的费鞅也知道，今夜的殷菲郁应该坐在家中与父母一起共进晚餐。
殷菲郁一头扎进费鞅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难掩激动欣喜：“师兄……”
费鞅这次出差的时间并没有上次入秦岭的时间长，但是上次每晚还能视频一会儿，这次费鞅入刑律司结界，手机无法联系，反而让殷菲郁更觉时间漫长难熬。
夜风微凉，费鞅揽着殷菲郁往屋里走，将她抱坐在腿上。
殷菲郁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被师兄这么抱坐着，变得更红了，在温暖灯光下愈发娇艳欲滴，也更可口诱人。
不，是诱妖！
费鞅轻轻地在小姑娘鲜花般粉嫩的唇瓣上吻了一下。
这一吻，不仅没有餍足，反而更情难自禁。
殷菲郁紧紧环住师兄的脖颈，由着他由轻啄变成吮吸。
红唇微启，与他唇齿交缠，仿佛有甜美的蜜在唇齿间流动。
……
良久才分开。
头挨在师兄的肩上，殷菲郁微微喘气，有些懵懵懂懂、隐隐约约的感觉：师兄回来后似乎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她抱住了他，轻声细语地问：“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事？”
难道是这次去刑律司办事并不顺利？
刚刚忘记向熊哥打听情况了。
有些懊恼。
手悄悄探向大衣口袋。
现在偷偷问问熊哥，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会不会被师兄发现？
在见到殷菲郁之前，费鞅的心情的确有些复杂。
但是看见小姑娘，这所有的复杂怅然都烟消云散了，他轻描淡写地提了句：“没事，只是亲眼看着与我同时代的朱厌魂飞魄散，有些感叹。”
到底从上古时期就认识的，哪怕是敌对关系，一朝看着对方身死，心里空落落的也是正常。
善解人意的殷菲郁正要绞尽脑汁地出口安慰，却被费鞅抢先转移了话题：“这样的喜庆日子我们不提他。我刚刚还在猜你怎么没回我的消息，猜你是不是正与你父母一起吃饭没看手机。结果，才猜了一下，就看见你突然出现了。到了多久了？”
殷菲郁很容易被带走了思绪，顺着话头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一到这儿就被红馥抓差掌勺去了，美其名曰她的手艺最棒。可菜都烧了五六道了，才看见熊哥回来。
一颗心霎时就飞走了。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了任务来的，笑吟吟地在费鞅耳边道：“师兄，我爸妈邀请你跟我回家吃年夜饭。”
费鞅先是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
狂喜霎时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沉稳的他此时也难掩激动欣喜，情不自禁地紧紧揽住小姑娘。
隔壁院落中嬉笑喧闹声不断，传入寂静黑暗的小院里，平添了几份欢乐热闹。
先是一声欢快的女声响彻小院：“开饭啦！”
这声音太大，惊得院中古树鸟巢里那昏昏欲睡的喜鹊扑棱了下翅膀，立在梢头，歪着脑袋，眨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起隔壁的灯火辉煌和忙忙碌碌。
透过花棱窗，鹊儿看见了一桌子的丰盛。
老实熊猛自告奋勇的大嗓门清晰地传入鹊儿耳中：“我去喊师兄和小殷过来吃饭。”
婀娜多姿的女子笑着想阻止，话到嘴边，又笑道：“你去看看也好。”
喜鹊是这儿的老住户了，对这些人并不怎么害怕，又扑棱着翅膀回到了自己的巢中，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风风火火过来的大高个儿。
大高个儿风一般卷来喊了一阵，又风一般地卷回去，挠着脑袋困惑：“他们不在。”
当然是不在的！
喜鹊缩回小脑袋，啾了一声嘲笑大高个儿。
看着傻乎乎的大高个儿，被惊醒的喜鹊心情也突然好起来，仰起头“喳喳”地唱起歌来。
它可是亲眼看着这院子里的男女携手出门的。
＊
除夕夜的九州交通状况非常好，才二十分钟，殷菲郁与费鞅都已经快到家了。
车载电台里的背景音是每年都百听不厌的欢快歌曲，两位电台主持人也轻松愉悦说着新年习俗。
手机已经陆陆续续短促地响了一次又一次了，费鞅在开车不方便，让殷菲郁帮忙：“菲菲，应该是拜年消息，你看着替我回一下。”
果然是拜年消息，屏幕上一溜烟的头像上都挂着个数字红点点。
殷菲郁挺有耐心地一条条回了，翻到最下面有一条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是关于校园霸凌案立案调查结果。
殷菲郁指着那条消息笑道：“这速度好快啊，这才几天就出结果了。”
这不奇怪，一组与相关部门一向有联系，经常互通有无，相互交流相关信息。而这次的案件事实证据清晰明了，转交给他们的材料详尽厚实，又恰好赶在春节前，谁都希望赶在节前办完可以定定心心地过个节。
眼角余光瞄了眼小姑娘，费鞅笑道：“最大的功臣还是董佑安，他给的证据非常有用。”
想到那只爱凑热闹的小虎崽，殷菲郁也笑起来，正要说话时，二妖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殷菲郁顺手打开看了一眼新消息，是九州妖鬼大群里有妖在发红包。
小虎崽立刻被抛诸脑后，她条件反射地点开，抢到了挺吉祥的一笔钱：8.88元。
她举着手机乐开了花，向师兄炫耀：“师兄，我抢到了八块八毛八！”
但是——
群里顿时有妖大惊小怪。
天下第二鸟：师兄？！！！
刷屏的消息突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隔了数秒后，最美是红狐才发了个表情包：在逃跑边缘试探.jpg。
最美是红狐：师兄呀？
殷菲郁瞬间打了个嗝，眼睛发直地看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不好意思：“师兄，我用的是你的手机抢的。”
师兄从来不抢红包的，不怪他们惊得几乎都失声了。
费鞅在殷菲郁炫耀时就看见了，轻笑：“没事，你帮我发个红包给他们抢。”
于是，大群里出现了最新消息。
费鞅：新年快乐红包。
怕冷场，殷菲郁一发完红包就飞快地打开自己的手机准备去抢。
手忙脚乱地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等她打开，慢了一步。
她挺遗憾：“被抢光了。”
都贼得很！
虽不说话，却眼都一错不错地盯着呐！
费鞅已经停好车了，摸了摸微垂的脑袋，拿回手机，笑道：“这次你准备好。”
殷菲郁甜甜地“嗯”了一声，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手机。
群里还在刷着各种谢谢红包的表情包。
一条信息悄无声息，却又极吓妖鬼地出现在最新表情包下。
费鞅：都挺闲？特别是孔越，速度都挺快啊？
孔越是第一个抢到费鞅红包的。
刷屏再次被按下了暂停键，抱着手机的众妖鬼在这短短的几个字中读出了冷飕飕的寒意。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特别是那两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众妖鬼在心里疯狂打鼓，疯狂猜测。
费鞅：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红包。
这个红包在屏幕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手机各头的众妖鬼在心里也纠结了足足三秒，终于，虽被点名但胆儿最肥的孔越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红包。
心里顿时狂奔过无数头网络神兽。
天下第二鸟：羊驼表情包，来自二皇子的凝视。
众妖鬼抱着手机又怔了足足三秒，才试探着点开红包。
目瞪口呆：……
继孔越之后，无数头网络神兽疯狂地在众妖鬼心中涌现。
红包有且仅有一个领取记录：虞美人，200元。
最美是红狐：哭泣.jpg。
最美是红狐：师兄太偏心！！！！！！求重发！！！！！！
大青蛇：师兄太偏心！！！！！！求重发！！！！！！
有了这两妖带头，于是一列齐齐整整的队形。
但是等了好半晌，群里再没迎来师兄的露脸。
费鞅已经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了，根本没看见群里的真情的乞求，笑着揽住小姑娘的肩，带着她往单元门走去。
殷菲郁缩在他温暖结实的怀里，笑得甜蜜又满足：“师兄最好了。”
殷戍国等得不耐烦了，看了好几次时间，终于在他第五次看时间时听见了门锁响。
殷菲郁开门进来，声音清脆欢快：“妈妈，爸爸，我跟师兄回来啦。”
殷戍国沉着脸，沉着声：“这么晚才来，想饿……”
余枚一胳膊肘拐过来。
他偷瞄一眼妻子，默默吞下后半句抱怨，笑着若无其事地改口，很热情：“想来是饿了吧？快进来，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余枚笑着往里让：“费先生，听菲菲说你刚出差回来，不说风餐露宿，也是一路奔波，辛苦了。”
对于殷家父母，费鞅自然不能对待外人那样面无表情，笑着与他们寒暄，并送上从自己私库内精挑细选的几样礼品。
瞧瞧，多有礼貌！多尊重人，不，尊重妖！
余枚越看越满意，更热情了：“快来坐。”
桌上早已摆了五荤四素九碟菜，是特制的冷菜拼盘，外围是成扇形的八道凉菜，围住正中间盛着一条鱼的圆盘。
这样的团圆气氛下，酒当然是免不了的，一瓶知名白酒和一瓶从南池山居带回的果酒搁在餐桌一侧——这引起了费鞅的侧目。
小姑娘这酒量？
殷菲郁顺着费鞅的视线看见了酒，她没有想起自己的醉态可掬，想起了别的，主动为费鞅推拒：“爸，师兄一会儿还要开车呢，不能喝酒。”
女儿太偏心！
殷戍国一瞪眼：“喝点小酒都不许啊？”
这种小事当然得顺着殷爸爸心意来。
费鞅笑道：“没事，我陪您喝，一会儿喊代驾就行。”
余枚已经起了酒瓶盖，给两妖斟了满满一杯白酒，笑：“就是喝个高兴，能喝多少喝多少。”
费鞅忙双手接了。
多谦让的态度！
一点都没有大妖的孤傲！
余枚更满意了。
殷菲郁很有眼色地没再做声，替余枚和自己斟了酒。
到了举杯时刻，四只酒杯碰在一起。
全家最受宠的殷菲郁难得嚣张地喊了停，她笑嘻嘻地举起手机：“等我一下，拍个照，一会儿我发个朋友圈。”
这样的时刻要纪念，要宣告！
席间，费鞅的话虽不多，但胜在心诚，不说字字珠玑、点点琅轩，但也言之有物、掷地有声，听得余枚心花怒放，非常满意。
原本就合不拢嘴的殷菲郁此时笑得更美了，她还记得自己醉酒的事，不敢多喝，只兴高采烈地替三妖斟满了酒。
一顿年夜饭吃得宾主尽欢。
殷家在人族社会融入得非常彻底，喜爱过年的气氛，将各种听来的过年习俗都照搬了来，比如最近几十年才有的每年看春晚，又比如，十一点多吃顿饺子等。
众妖移步客厅，开始看每年必看的春晚。
热热闹闹的开场歌舞在殷家响起，过年的气氛更浓了。
去年的除夕夜，殷菲郁与费鞅是分开过的。
当时，殷菲郁的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抱着手机跟师兄发了一晚上的消息。
今年的除夕夜，殷菲郁的心思仍然没有放在电视上。
茶几上摆着几盘水果、坚果，殷菲郁不停地取了递给费鞅劝吃。
费鞅接了各种零食，很有技巧地剥开皮顺手将橘瓣递回给小姑娘；捏开坚硬果壳顺手将果仁再递回去……
这样的反投喂费鞅已经做惯了，大半零食最终都落入了殷菲郁腹中。
在一旁偷偷观察的余枚不知内里，只看见了女儿像个半残人士一般什么都得费鞅替她料理好了才能吃。
退化得快成婴儿了。
余枚挪开眼，没脸看下去了。
又不知不觉地吃撑了！
若是在南北泊岸，殷菲郁就会滚进费鞅怀里控诉，撒着娇让师兄替她按摩，并逼迫他与她同甘共苦。
可这是在家，殷爸爸和殷妈妈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殷菲郁不敢做得太出格，只能自己揉着肚子，凶巴巴地冲费鞅命令：“我不吃！撑了，你吃！”
这样的小动作落在余枚眼中，心里更得安慰。
任劳任怨的费鞅确实挺宠着女儿。
于是，有些微醺的余枚留客：“一会儿守完岁太晚了，再赶回去多累。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就在这儿睡一晚。”
这话引来了另外三妖的侧目。
殷戍国下意识地一皱眉，想说什么，看看笑得高兴的妻子，又默默地吞回去了。
余枚还在问：“费先生，你不介意在寒舍将就一晚吧？”
介意什么？
怎么可能介意！
高兴还来不及！
当然，很能稳得住的费鞅没有像毛头小伙子那样应对失据，很有分寸地应了声。
乘黄看出各位主人心情舒畅，也凑过来，跳上沙发挤到小主人身边。
蓬松的大尾巴扫啊扫的。
然后它悲剧地发现自己的尾巴突然失去了控制，被迫在小主人腹部有规律地扫着。
乘黄不敢多言，只委委屈屈地看了眼身侧的男子，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放弃了争夺尾巴的控制权。
殷菲郁很快就发现了，做贼心虚地偷偷瞥眼看爸妈。
看上去没有异常。
再偷偷瞥眼看师兄。
师兄老神在在地看着电视，感觉到视线回了她一笑。
装得还挺无辜。
她抿嘴偷笑，趁着乘黄毛茸茸的掩护，偷偷伸过手去在轻轻握了握师兄的手。
笑容更盛，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儿。
因为忙于各种小动作，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飞快，很快十一点多了，窗外开始陆续闪耀起一朵朵的绚烂烟花。
饺子也已经上桌了。
余枚母女两个平时没事都爱在厨房捯饬，过年时就更是尽兴发挥。
饺子馅准备了三种，连饺子皮都玩出了花：橙色的，绿色的和紫色的。三盘饺子三种颜色相映成辉，很有些意趣。
殷菲郁给师兄介绍，先夹了只橙色饺子：“这里面是玉米猪肉的，金玉满堂。”
再夹只翠绿饺子给师兄：“这里面是白菜豆腐，财福双临。”
最后夹只紫色饺子放到师兄碗里：“这里面是虾仁三鲜，三阳开泰。”
费鞅很给面子的吃了一碗。
看得殷菲郁心花怒放，终于再次劝吃成功！
即将接近十二点，窗外的夜空也因为越来越多的烟花而愈发璀璨夺目了。
殷戍国此时终于感受到了费鞅的好处，指着堆放客厅一角的烟花交托重任：“今年陪菲菲去放烟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小区人工湖边有一片宽阔的广场，此时也站了许多人，难得被允许晚睡的孩子们拍着手跳着叫着，一片欢笑。
费鞅寻了处空地，点燃了其中一只，绚烂的烟花在空中一蓬接一蓬地绽放。
那一蓬蓬七彩光芒映射在小姑娘脸庞上愈发衬出容颜娇美。
殷菲郁举着手机拍照，准备发九宫格朋友圈，正中却是那张举杯碰杯的照片，配文：举杯庆新年！
费鞅指着正中那张：“这张好。”
殷菲郁歪起头，笑吟吟地看着费鞅：“师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发？”
十二点钟声响起时，殷菲郁朋友圈里多了一条九宫格。
于此同时，费鞅空白一片的朋友圈中出现了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图片。
这开天辟地的举动瞬间惊奇了众大妖，纷纷抑制不住激动心情直接打电话。
烟花爆竹声响掩盖了手机铃声。
费鞅淡定地将手机收回口袋，揽住小姑娘一起仰望七彩夜空。
又是美好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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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