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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俱灰之下，黑袍所有的抱负都如风吹过的轻烟消散得干干净净。
黑袍颓然道：“红珠是我从古籍上得来的名字，在此之前，我们并不知道我们要寻的是什么。”
红馥有些稀奇，但面上并未露出来，仍是笑道：“你们这寻宝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可不算好。”
黑袍连眼皮都没抬一抬，只垂着眸道：“我们只知有这么一样东西，但线索实在太少。托我们寻宝的人他自己都不能描述出来，何况我们这些受托之人。”
殷菲郁在监控室里听得很糊涂，不自觉地皱眉，既然黑袍并不知这东西的模样，他们是怎么确定红珠就是他们所寻之物呢？
所有的资料都在面前，殷菲郁顺手翻到了与红珠有关的那一页：
服红珠者，霍乱朝纲，引争战不休。
既然不知红珠模样，那么就只有从功效来确定了——霍乱朝纲，引争战不休。
她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屏。
监控屏中黑袍已经在详细叙述了自己发现红珠的过程，基本与魏冉所说一致。
红馥虽然对他目前的话已经有了解，但还是耐心地听他讲述完后才慢慢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黑袍答得简单：“罗向华、谢执。”
红馥突然轻轻地咳了一声，又突然转头望了眼后才回过来问：“怎么写的？”
正在记录的熊猛手下一顿，一笔笔画错了位，只能划了重新写。
黑袍一个个字解释了。
红馥又问：“他们在哪儿？你们怎么联系，或者说，怎么互通消息？”
黑袍停了片刻后才一字字地答了：“不知道，我们从不相互询问对方的位置，有事也就是电话联系而已。”
“他们都现在在做什么？”
黑袍这回答得毫不犹豫：“同我一样为他做事吧。”
看着监控屏上红馥那突然望来的一眼，费鞅伸手去拿杯子一气喝光了杯中水。
殷菲郁现在有一半心思都在费鞅身上，看见那杯中已经空无一物，眼疾手快地去拿了杯子道：“我给你倒水去。”纯净水在屋子的另一个角落中，殷菲郁一来一回间，只听见红馥似乎又问了句什么，但在流水“汩汩”声中没听清，等她端着杯子回来时黑袍已经在诉说自己奇遇经历了。
黑袍是豺妖。
他不过是一头普通的豺，修炼成妖的经过也很戏剧化，就像是武侠小说里总是遭遇奇遇的男主。
黑袍是在一次狩猎时发生意外，与豺群失散落了单，在慌不择路下逃进了一座小山谷。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降暴雨，电闪雷鸣间雨大得迷了眼，看不清前路，他跌跌撞撞的，脚下一滑跌进了一个洞内。
跌入洞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转身去看洞口，洞口又高又陡，一时竟爬不上去，他试了数次无果，只能站在洞底仰头看着高处的洞口。
洞口草木茂盛，他跌下来时不过撞开了个小小的口子，雨水顺着那个口子和草木间隙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不一会儿站脚之处就已经聚成了一洼小水塘。他抖了抖，将身上的水珠抖落，不得不想法子避开。
洞口自然是不能待了，只能沿着洞往山腹内走去，洞口虽然在低矮处，但洞内的道路却是个坡道，渐渐往上升高。
渐渐的，洞外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都已经再也听不见了，耳边只有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是黑袍自己的。就这样走了许久之后，只有黑暗甬道和粗糙的洞壁，黑袍渐生惧意，停了脚步，想转身回洞口。哪知他记忆中明明没有任何岔路，等回头时却再找不回去的路了，只在山腹内绕了一次又一次。
就在黑袍精疲力竭以为自己会葬身此处时，那个人出现了。
那人自命不凡，喝令黑袍称其大王，救了他一命，传他修行之道，也因此为他所用。
也不等红馥再问，黑袍已经主动解释道：“我不知他长相，每次见面都是一团灰蒙蒙的迷雾，来去如风。便是我如今已经有两千多年的道行我依然看不出站在我面前的是何物，只是一团虚无。”
他想起了第一次起念试图偷窥他的真容时的失败与所受的惩戒，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点颤音：“就如同无形无状的光影，你能很轻易地穿透过去。”
红馥攒眉思索了片刻，没能想出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事实上，除了熊猛一心在记录外，另外两位也与红馥一样也在思索黑袍的话。
殷菲郁自认是小小的不能在小的妖了，对妖族了解得不多，她看着费鞅问：“师兄，这个是什么本事啊？”
费鞅的双手陡然掐了个极繁复的诀，监控屏上突然出现了一团浓浓的黑雾，挡在了红馥与黑袍之间。
殷菲郁惊讶地张大了嘴，叫了一声：“师兄，那个人来救黑袍了？快去帮红姐他们。”说着，她急急忙忙地去拽费鞅的袖子，拉住他恨不得立刻往外跑。
费鞅淡淡一笑，安抚激动的小姑娘：“那是我。”
殷菲郁先“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费鞅是什么意思，讪讪地放下手，摸了摸鼻子。
有点尴尬……
眼珠一转，看见杯中的水似乎又少了些，她伸手一把抄起杯子：“师兄，我再给添点水去。”一转身，就哒哒哒地往墙角去了。
挡在红馥身前的黑雾声音沉沉地开口，问黑袍：“可是这样？”
低眉顺眼的黑袍听见问话抬起头，先是一惊，在黑雾飘近时又大着胆子伸出指触了触。手指不出意外地穿过了那团黑雾，他先是愣愣地看了会儿自己穿过黑雾的指，五指一拢握紧了手，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抓到，连丝雾气都无。他忙点头道：“就是这样……”想了想，又添了句：“只是，这是黑色的，我遇见的没有这么黑，是灰白色的。”他皱着眉又想了一会儿，补充：“好像还杂了些别的颜色，但是太淡，看得不真切。”
黑雾遽然散去，就如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般。
玄光玉又无声地亮起，红馥的耳中突然响起了费鞅的声音：“问问他在哪里见到的。”红馥这才知道这团黑雾是费鞅变出来的，暗中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重复了一遍费鞅的话语。
黑袍却说不出具体地址来，只是道：“在西面，入秦岭往西大约几百里后就能遇见……”
红馥打断了黑袍的话，追问：“具体是几百里？”
黑袍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每次进山后都会迷失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而且，那团影子就如同自己长了眼一样，我一进去就知道我在哪，他想出现时才会主动现身。”
他说着说着又带了丝颤音：“再后来，我都不用进山了，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所以，他逃脱不掉，不得不为他办事。
殷菲郁两眼巴巴地看着费鞅，闪着星光：“师兄，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那个能分出一团黑雾与人对话的本事听着就觉得高深莫测。
费鞅摇摇头：“这道术法如今看来似乎已经很少见了，但是，在几千年前并不少见，可以说是一门非常常见的法术，几乎修道中人都会。”
殷菲郁有些恍惚地遗憾，按师兄的意思，这一点上并不能确定具体的人，只能知道这人应该是与师兄差不多时代。
红馥已经在问下一个问题了：“红珠有什么用？”
黑袍似是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红珠是他要的，我不过是听命行事。”
“你们是如何断定你们拿到的珠宝是否为红珠？”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拿到手里时就能知道是否为所要寻找之物。”黑袍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我在一千多年前曾找到过一枚小小的半圆形碎片，拿到手后立刻就知道该送回去了。红珠也不过是我们去年在古籍上找到的一句话后才知道的名字。”
红馥若有所思，分析黑袍的话语，可以推断出那自称为王的人物在黑袍身上留了术法，才能随时找到黑袍，也才能断定红珠真假。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一闪而过，红馥一时没有抓住，但直觉这是个很重要的念头。她不由皱了皱眉，一时想不起来只能暂时放开。她看着手中的资料又问：“你们如今找到几枚了？”
“我只找到了那半枚，至于他们……”黑袍突然住了口，“嘿嘿”笑了几声，猛地抬起头看向红馥与熊猛，又高声冷笑了数声，声音高得都变得尖利起来，“而且，既然被抓了，这些还重要吗？”
在场诸妖俱是一愣。
监控室内的费鞅率先反应过来，暗道了一声不好！他的声音也变得深沉起来：“他破了红馥的摄魂术。”殷菲郁听了一怔，正要迟疑着开口询问时，就听费鞅又道：“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看看。”
但是审讯室的情况瞬息万变，费鞅还未出门时，黑袍又已经有动作了。只见他猛地一挣，似是试图挣开绑住他的铁链。但铁链是特制的，只是被扯得叮当作响却没有一点散开的迹象，黑袍发起狠来，凄厉嗥叫着，头面身形骤然突变。
殷菲郁大惊失色，这与那夜在蛟骨山时一模一样，黑袍似乎正要用某种据说伤人伤己的秘术。她顿时为红馥与熊猛担忧起来，急急慌慌转头去问费鞅：“师兄……”话一出口才发现，费鞅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忙看向监控屏。
监控屏上，黑袍变化的速度竟比上一次还要快上数分，眨眼间就变了身形，一头眼含寒芒的豺出现在面前。这头豺自然不是普通豺可比的，他身形巨大，足有两米多高。幸运的是，绑住黑袍的铁链是宝物，并未随着黑袍的变化而损坏脱落，仍然紧紧地捆住了他。
熊猛早已察觉不对，放下了笔，挡在了红馥身前。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变身，这与普通的化成原形不同，黑袍的原形不可能这么大，最重要的是，他在变回原形时也不该有如此剧烈的灵气波动。黑袍仿佛形成了一个黑洞，正贪婪地吸收这周围的灵气。
一旦这些灵气被吸收压缩到极致后……
熊猛不敢想象，却低声对红馥道：“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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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昨晚写好发的，但是睡着了……忏悔